阮清溥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回頭看了眼姜禾,示意她跟上。姜禾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
“不了,我還有些事,先回客棧了。”
“你一個人回去安全嗎?”
“本小姐是江湖人!怎麼會不安全!月清瑤!你!”
不行,還是得囑托兩句,姜禾假惺惺地笑着,走到阮清溥面前揪着她的耳朵低罵。
“要是敢給神機門惹來是非,就等着流光變成一堆廢鐵吧!”
“一定謹言慎行。”
阮清溥回過頭,唐皎已走遠了,她忙着追了上去,心想怎麼不等人呢。
跟着唐皎回縣廨已是後半夜,一路上唐皎都不肯跟自己說說話,阮清溥硬是自言自語了一路。見唐皎吩咐完部下,阮清溥又湊到對方身邊。
“明日帶我一起去?我幫你問話?”
唐皎冷冷瞥了她一眼,“你還不回去?不怕你的同伴擔心?”
“她?擔心我?怎麼可能?”
唐皎不理她,自顧自的洗着手。阮清溥被近日唐皎一系列反常的舉動繞的頭暈,頗有些委屈的說着。
“你呢?你就不擔心我一個人回去會遇到危險?人家才到水靖鄉,人生地不熟,隻想着來找你。你對人家愛答不理,唐皎,我又做了什麼讓你厭惡的事嗎?”
唐皎擦手的動作僵硬,半晌,她轉身,晦暗不明的眼眸盯着明燈處的阮清溥,幽幽的聲音從暗處飄過。
“月清瑤,我是個不識趣的人,在我身上浪費功夫注定會失望。”
“失望?有目的才會有失望,我對你好又沒有理由。”
阮清溥忍不住泛着嘀咕,細想自己近日的所作所為到底有哪一件最有可能惹到唐皎。她想的投入,以至于錯過陰暗裡唐皎柔情的一雙眼眸。
又是一陣細微的歎息聲,唐皎嗓音疲倦道:“你今夜不打算回去了?”
“你要是肯收留姐姐,我當然不回去。你要是不肯,我隻能冒着被殺的危險從毒裡走一遭了。”
又在裝可憐,偏偏唐皎的心在不經意中被撩撥着,泛着煩人的癢意,好不容易停下來,唐皎又無意識的回憶着那一刻。狐狸精...她在心中輕聲念到,狐狸精...
“分配給我的住宅在附近,有空房。”
本是抱着挑逗的心态,誰料唐皎真向自己遞來了邀請。阮清溥一時愣在原地,含情的眼眸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唐皎。眼見對方因自己遲遲未有的應答而不滿,阮清溥忙着點頭。
“真是麻煩唐小娘子了呢。”
得了便宜還賣乖,唐皎忍不住哼笑一聲。清晰的喜悅交織在寂靜的夜,唐皎和阮清溥一同愣住。
阮清溥本想打趣,卻又怕唐皎一腳踹開自己,隻好乖乖跟上她。
“唐皎,你還記得自己曾在京都對我說過的話嗎?”
路上,阮清溥試探問道。問完又覺得自己好傻,唐皎為何對自己不滿?不就是厭惡自己做事不同她商議嗎?現在還敢翻舊賬?阮清溥正想着找個什麼借口将這事圓了去,唐皎意外回應了她。
“記得。”
“哦,記得呀。記得,那你不是說...”
“可你也承諾會等我回去。”
果不其然,一定是和姜丫頭待的時間久了,腦子都不靈光了。笨死了,怎麼敢提這件事...阮清溥垂着腦袋盯着地面不敢接話,任由氛圍越來越尴尬。
是唐皎若蝴蝶展翅般細微的歎氣聲,她難得沒有兇阮清溥,一向泛冷的聲音竟也攀上幾分柔和。
“等解決完水靖鄉的案子,我會告訴你。”
阮清溥耳根沒來由的發熱,她摸了摸耳朵,忍不住笑出了聲,對于唐皎難遇的“示好”。
“你怎麼會被調到水靖鄉?這裡發生了什麼?”
“半月前,有人從水靖鄉逃出,去了六扇門,無人理會他的伸冤,讓他去報本地官。等我夜裡辦完要事回到六扇門,隻看到一具屍體躺在六扇門的門檻前。”
唐皎眸色暗了幾分,“我去找總領請了指示,他說處理此事沒有價值,朝廷無意讓六扇門的人分心。”
“他雖勸我,卻也給了我手谕,讓我自行決定,所以我就來到了這裡。”
“不過,倒也不虛此行。”
“為什麼呀?你調查到了什麼?”
阮清溥問着,惹來唐皎似笑非笑的目光。甯靜的夜裡,女人吐出四個輕飄飄的字。
“榆木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