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咳打斷了二人劍拔弩張的氣焰,唐皎耐着性子勸阮清溥不要欺負沈絲。
“沈老闆,那日清晨究竟發生了什麼?”
聽到唐皎問自己,沈絲聲音柔和了幾分,她回憶着自己在窗前看到的一幕。
“李關的确被蓋了白布擡走了,餘下的,她不是追出去看了嗎。”
沈絲掃了眼阮清溥,哼笑一聲,“莫不是追丢了?”
“不對勁...”
誰料女人并未回怼,隻是陷入了沉思。她起身來回踱步,“不對勁...無論李關有沒有死...他的确下了墓。”
想到猜測,阮清溥臉色蒼白幾分,“唐皎,近日死的人,到底有沒有中毒?”
唐皎搖頭,神色凝重,“并未,無論是初到此地,還是前夜,仵作都未查出死者生前有中毒迹象。唯一反常的,是昨夜的屍體,的确是生前被抽幹了血。腕上的,是青幽。”
“難辦,難辦...你辦案數日,水靖鄉的官員可有出面?”
“并未,有總領的手谕,他們隻令我調遣捕快。”
“水靖鄉的官員躲在暗處不出面,任憑毒霧席卷整個水靖鄉?碼頭上的看客一口咬定李關的兩個兒子當天将他們的父親入葬,卻沒有一個人配合捕快找出墓在哪?”
“碼頭死了人,沒有船夫再肯出行。外鄉人離去,本地人躲起,誰被困在了這裡?”
阮清溥看向眼神閃躲的姜禾,還沒來得及問,姜禾拍桌起身。
“我神機門才不會做這種勾當!”
“姜禾,你冷靜,我隻是猜想。太巧了,你還記得嗎,我二人出行前趕了一天路,理所當然的将在船上犯困一事歸于此事。可那時我們還沒有踏入水靖鄉域内,李關有問題。”
“你也說是猜想,何況我的目的根本不再此地。”
“目的?”
唐皎捕捉到關鍵字眼。青灰色的眼眸審視着姜禾,姜禾臉色陰沉,是阮清溥出面擋住了她二人視線,她輕笑一聲打破僵局。
“不早了,我餓了,待會兒和你出去吃?”
唐皎沒有回應,想要勘破謊言的目光繞過阮清溥遊走在姜禾身上。
“姜禾,你呢?”
依舊是無聲,對方冷着臉離開了客棧,阮清溥無奈扶額。她知姜禾看重神機門,未曾想神機門在姜禾心中的分量遠比自己預想的多。唐皎又是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人,要是被唐皎發現自己又要當賊,她怕是第一個宰了自己的薄情娘子....
“大燕律法所不容之事,不可碰。”
帶有警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唐皎特意咬重了“不可碰”三字,阮清溥心裡湧起詭異的心虛。她笑着想搪塞過去。
“我當然不會了。”
“外面不安甯,早些将她尋回來。”
唐皎摸了摸刀柄,并未看阮清溥。她起身離去,阮清溥緊随其後。
“唐皎。”
阮清溥拉住了她的手腕,“我還是不信沈絲,有些事我隻對你一個人說。”
季夏,風回蕩在水靖鄉的每個角落,也落在女人的眉眼間,吹動了她眸中的一汪春池。她想問姜禾呢,姜禾又可是你深信的人。
有些話注定不可以問出口,有些時候注定需要沉默掩蓋慌亂。
“我親眼瞧見李關下了墓。”
“我不信鬼神一事。”
阮清溥被唐皎沒來由的回答逗笑,卻也認真回應着她,“我也不信。”
“你想說墓下有異?”
“是,今夜我們似乎又得去一次墓地了。”
唐皎點了點頭,“眼下我要去一趟李山和李池的住所,你...”
“我?我當然也要去,唐小娘子莫不是想抛下我?”
唐皎抿了抿唇,壓下心口的異樣,她輕歎息,“去尋你的同伴吧,我知你心中猜想,可若真是那樣,她很危險。”
“你小瞧姜丫頭了,她是江湖人,哪能被别人輕易欺負?如果我猜的沒錯,丫頭在掘墳呢,你信不信,嗯?”
唐皎眼神複雜,倒讓阮清溥看不透了。她尴尬一笑,不再耽誤唐皎的時間。
“走吧,我們去李關的兩個兒子家,調查結束就去墓地和姜禾回合。”
*
門前鎖斑駁,阮清溥取下銀簪輕易撬開。推開木門,荒涼之景映入眼簾。雜草叢生,擠開石闆縫隙。阮清溥與唐皎相視一眼,阮清溥先一步上前用劍柄推開房門。
“唐小娘子,你手下捕快說話半真半假呢,李關和他的兩個兒子不像是失蹤,更像是一直抽離在這片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