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被推開,守衛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懶散說到。
“都說了勸不了,還浪費這麼長時間,不想要工錢了?”
手從眼角移開,守衛眨了眨眼,姜禾冷着臉站在自己眼前,吓得他一個激靈。
“喲,真把姑奶奶請出來了?”
“帶我去見曲縣令。”
姜禾發話,守衛連忙答應,他頗為意外地多看了眼阮清溥,默默對她比了個大拇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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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搖曳,久久盤踞在荷葉間。随着輕微的細語,跌落于池間。幽靜的月色下。花船三三兩兩停泊在岸邊,戈蒙眼神飄忽不定,笑着給唐皎倒酒。
“唐大人來訪 ,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縣令客氣,我不喝酒。”
唐皎抵住戈蒙的酒壺,她氣質淡雅,與周遭喧嚣形成強烈對比。戈蒙的笑融入漆黑的夜,烏雲不知在何時擋住了月兒,黑暗腐蝕了僅存的微光。唐皎眸色一暗,不打算拖下去。
“承蒙縣令款待,隻是我還有要事,望縣令給個準話,我好帶人離開。”
“唐大人,不是我不放人,隻是我還要請示上面的意思不是?再說了,水靖鄉這段時間鬧鬼,周邊哪個敢踏入?”
戈蒙說着又給自己灌了杯酒,讨好般笑着,試圖蒙混過去。
“水靖鄉邪乎,也不是一兩天了。唐大人,我同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就算你不處理那堆爛攤子,也無甚影響。您可是六扇門的大人,何須理會我們這些窮鄉僻壤的地帶?”
戈蒙谄媚的笑着,恰是這時,侍從雙手遞上一隻木盒,恭恭敬敬放在了唐皎面前。
唐皎不語,擡眸看了眼天色,又在衆人皆未察覺時摸着刀柄。她身着一襲玄衣,清冷而孤高,與周圍的谄媚談不上任何關系。
見唐皎沒看木盒一眼,戈蒙有些坐不住,他給了侍從一個眼神,侍從會意,揭開了木盒的蓋子,裡面躺着棱角分明的銀元寶。
“這是十錠官銀。唐大人近日為水靖鄉奔波勞苦,我實屬感慨,正是有唐大人這樣的人在,我大燕才能如日之升!”
“戈蒙。
略帶疲倦的聲音傳來,男人眉頭一擰,眼裡多了些鄙夷。嫌少?就算是六扇門,一個月能有多少俸祿?十錠官銀擺不平的麻煩讓戈蒙頭疼,這年頭,自己不找麻煩,麻煩倒來找自己了。
“唐大人可是....”
戈蒙欲言又止,不想将話挑破。終歸是天子腳下做事的人,得罪了,自己這輩子别想往上爬不說,保不齊丢了現在的位子。
刀出鞘,寒光閃向戈蒙的眼睛,男人吓得當即從石凳上起身向後一步,周遭侍從連忙抽刀對向唐皎。誰料女人的刀将蓋子一挑,蓋子穩穩落到了木盒上,蓋住了泛着光澤的官銀。唐皎的刀将木盒向前一推,木盒又安安靜靜回到了戈蒙身前,與初始無二。
戈蒙頭冒冷汗,默默向後退去,好讓侍從包圍着自己,這才冷下臉意味不明說到。
“唐大人!我戈蒙雖是芝麻官,那也是受天子任命的。京都富貴,我沒本事去,可在仁縣,衙門要聽我的。你說要人我就放人嗎!出了事,誰擔責任!”
“何況,我戈蒙雖是七品官,可六扇門的各位大人,是沒有官職的。”
“我擡舉你,叫你一聲唐大人,我要是不擡舉你...”
戈蒙話沒說話,似笑非笑地看着唐皎。
“時候不早了,既然唐大人嫌少,那本官也無能為力。送客!”
一聲冷笑,沖破詭異的氣氛。烏雲散去,月華緩緩垂下,點綴靜谧的夜。玄衣女子默默起身,透着寒意的丹鳳眼不着掩飾地看向戈蒙。沒有憤怒,沒有挑釁。唐皎目光深邃,洞察着戈蒙的底細。
“身為大燕官員,面向水火間的百姓,妄想用從他們身上搜刮來的錢财消災。戈蒙,你怕出事,怕水靖鄉被一網打盡,無人給你送官銀了,是嗎?”
“唐皎,你莫要血口噴人!”
“曲傑給了你多少錢,能讓你死守着衙門不放人?水靖鄉遇難一事,你知情不報該當何罪!”
唐皎不怒自威,就是多年在官場上摸爬滾打的戈蒙也一時慌了神,膝蓋一軟險些跪下,虧得身邊人扶了他一把。
“在仁縣,不是百姓聽你的,而是你要聽他們的!而衙門,更該聽從百姓的心聲。戈蒙,你欺上瞞下賄賂同僚,不肯睜眼看仁縣走投無路之人,卻想用錢蓄你的财路,你又可知罪!”
刀端端指向男人的眉心,戈蒙嗓子一幹,瞪大了眼說不出話。
唐皎眉頭一皺,掃了眼戈蒙身邊的侍從,左手一把扯下腰間的令牌,舉起好讓他們看個清楚。
“六扇門受天子恩典,憑此身份可調遣大燕任何衙門裡的捕快,就是京都的衙門也不敢對我叫闆。你們,誰敢不從!”
侍從一時面面相觑,默默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戈蒙見狀面色蒼白,扯着身邊侍從的衣領警告,“你要做什麼!反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