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今禾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睜眼是瑪妮莊園的房間内。
奶白海基布牆面、胡桃木雕花四柱床、丁香色蕾絲床幔還有漂亮的鈴蘭落地燈。
她坐起來,腿部傷口已經被包紮好,疲憊感盡數消失。
梁今禾在床頭的内線電話按下數字6,給平日照顧起居生活的菲傭打電話。
和菲傭一起進來的,還有一位醫生。
梁今禾接受檢查,醫生叮囑她注意事項後離開。
醫生前腳剛出去,夏惜和Bob後腳就沖了進來。
夏惜給了梁今禾一個熱情的擁抱,她幾乎哽咽了:
“Annabella,平安就好。”
Bob的藍眼睛紅紅的:“Annabella,我真的很抱歉,幸虧你的傷勢不嚴重,我會好好照顧你。”
梁今禾從他們口中得知,Judas雇傭的綁匪落網了四個。
她猜測是那三個蠢的,以及被她打中的雇傭兵。
至于Judas本人和他其他的同夥,跑得太快,警方沒有搜查到。
夏惜擦了擦眼淚,握住梁今禾的手:
“Annabella,昨天瑪妮莊園收到了列治文冰酒協會的季度品酒會邀請函。”
列治文冰酒協會是溫哥華南部最大的酒協,聚集了不少酒莊經營者,每個季度的品酒會都會吸引到大量客戶,是絕佳的推銷時機。
梁今禾納悶,她剛接手莊園的生意時,便嘗試加入列治文冰酒協會。
但是協會會長Mark是個非常難纏的男人,他有嚴重的種族歧視。
面對梁今禾申請加入冰酒協會的請求,Mark直接以她的黃皮膚影響會協會形象而拒絕。
Mark是奧利弗家族的人,在當地經營着數家大型酒莊,從Mark的爺爺那一代便積累下極高的行業威望。
梁今禾倒也沒慣着他,當場就罵了回去,把Mark氣了個半死。
可本季度的品酒會,Mark居然這麼好心,不計前嫌發來邀請。
梁今禾掃了一眼邀請函,問夏惜:
“Mark有沒有其他要求?”
她根本不相信馬克的種族歧視能夠在短短幾個月内根治。
夏惜難堪地開口:
“确實有要求,他要求你在First Kiss和他見面。”
First Kiss的中文名叫做[初吻餐廳],是當地最豪華的情侶餐廳之一。
梁今禾不屑地勾唇,誰說種族歧視是不治之症,Mark的種族歧視在他的小頭控制大頭時,這不就治好了麼。
夏惜說:“Annabella,我認為我們應該拒絕這次邀請,并且向列治文冰酒協會的理事會,舉報Mark以權謀私的行為。”
Bob幫腔:“這種老色鬼就應該受到懲罰,Annabella你不用擔心,就算不加入這個協會,瑪妮莊園的冰酒有一天也會成為最優秀的品牌。”
Bob從回到莊園後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工作勁頭高漲。他每天除了看電視這一項娛樂活動,其他時間都去酒廠研究釀酒工藝的問題。
梁今禾欣慰地點點頭:“說的很好,但是我想用更加簡單粗暴的方式解決。”
她對夏惜和Bob保證:
“我不會讓Mark占到我的便宜,但同時,我也要讓瑪妮莊園加入冰酒協會。”
梁今禾什麼都要,這是她的做事準則。
聊完莊園的工作,梁今禾掃視一圈,她早就發現了,謝其山到現在都沒來看她。
她問:“謝其山不在嗎?”
夏惜欲言又止:“我應該去工作了,再見,我愛你Annabella。”
Bob飛快逃離:“我的每日娛樂時間到了,我需要去放松,Annabella我也愛你,但是再見。”
梁今禾秒懂,謝其山在躲着她。
按理說一男一女獨處了将近一天一夜,數不清的肢體接觸,而且還一起經曆了生死時刻,這種情況下,謝其山難道不應該被她拿.槍的帥氣姿勢擊中心髒,無可救藥地愛上她、迷戀她,恨不得跟她大戰七天八夜才罷休麼。
沒想到經曆這一遭,他反而想避嫌。
明明就動心了,該死的謝二,她低估了謝其山這人的古闆。
梁今禾冷着臉,拿起床頭的電話,給謝其山打電話。
一個不接,再打。
第二個還是不接,繼續打。
梁今禾堅持不懈地撥出去十幾個電話,終于聽到了謝其山的聲音。
她憋着一肚子的氣,語氣刁蠻:
“我要吃蘋果,現在就想吃,醫生說多吃蘋果對我的傷口有好處。”
謝其山沉默了幾秒,委婉地拒絕:
“我的手機快沒電了,我……”
梁今禾打斷他:
“如果給我送蘋果的不是你,那我就再也不吃蘋果了。”
她委屈地控訴:“送個蘋果而已,我對你的大恩大德難道不值得一個蘋果?”
謝其山:“……要切塊嗎?”
梁今禾的語氣變得愉悅:“要哦,需要切成特别小的塊兒,這樣我的傷口好的得更快。”
随後她滿意地挂斷電話。
謝其山端着一盤切好的蘋果,從一樓經過,Bob正坐在電視機前專心緻志地看電視,學習中國文化。
Bob對電視劇裡的情節相當不解,他隻要抓住機會,便要拉着謝其山給他講解。
Bob問:“Xie,為什麼電視劇的名稱要加上禁忌這兩個字呢?”
謝其山的腳步頓住,瞥了眼電視:
“因為在我們的家鄉,這樣的愛情不被允許。”
Bob迷上了一部電視劇,他總是纏着謝其山問各種問題,所以謝其山知道這部深受Bob喜歡的電視劇名稱是《禁忌愛情》,改編自超人氣小說《我和大伯哥不得不說的那些事兒》。
Bob滔滔不絕:“我覺得你們家鄉太保守了,女主人公已經離了婚,她的大伯哥……不,他們已經沒有親戚關系了,再加上兩人互相愛慕,無論從道德,還是法律,這樣的愛情都沒有問題。”
謝其山垂眸:“你真的覺得沒有問題?”
Bob給出肯定的回答,并且講述了一堆理由。
Bob反問:“Xie,你覺得這種愛情不對嗎?”
謝其山說:“我不知道。”
Bob再次列出一堆理由,論證這不是禁忌的愛情。
謝其山一言不發地聽完,但他保持沉默,然後走開了。
Bob很開心,Xie以前從來不會聽他講這麼多話的,雖然沒有回答,但至少他聽完了啊。
但與此同時,Bob看着謝其山的背影,感到困惑。
Annabella給他推薦這部電視劇的時候,她說Xie非常了解這種類型的劇,如果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Xie。
可是,為什麼Xie說不知道呢。
-
謝其山把歐式鋼琴漆梳妝台前的凳子搬到梁今禾床邊,将蘋果遞過去。
梁今禾坐在床上,開始提要求:
“我想要貼心的投喂服務,傷口疼,不想動手。”
雖然她傷的是腿,但她握着手臂喊疼。
梁今禾強調:“如果沒有人喂,那我就不吃了……傷口真的好痛。”
謝其山沉默地拿起一塊蘋果,遞到她嘴邊。
梁今禾一口咬住蘋果,他的手指近在咫尺,她迅速地伸出舌頭,像靈巧大膽的小蛇舔了下美味的獵物。
謝其山被突如其來的濕潤觸感驚得如同觸了電,他另一隻手放下端着的盤子,虎口掐住她的嘴巴:
“梁今禾,你在幹什麼?把舌頭收回去。”
梁今禾若無其事地放開他的手指:
“哦,大驚小怪做什麼,我不小心咬到的。”
謝其山咬牙:
“那不是咬,是舔,你故意的。”
梁今禾慢悠悠地嚼完一小塊蘋果,裝傻充愣:
“真的嗎,咬和舔的區别,你精準描述一下?”
謝其山面色不虞地站起來,離遠了幾步:
“梁今禾,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不能親我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哪怕是一根手指。”
梁今禾賊心不死:“任何部位,包括嘴和耳朵嗎?”
謝其山說:“當然包括。”
梁今禾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
“可是我都親過啊。”
謝其山嚴肅地道:“那是個意外,以後不行了。”
梁今禾盯着他看了會兒,謝其山的認知發生了改變。
在他的心裡,那天在酒店發生的事情從難以啟齒的強迫,變成了[是個意外]。
這樣的變化,讓她感到驚喜。
謝其山被盯得滿身不自在,梁今禾突然“哎呦”了一聲,他連忙彎腰查看:
“怎麼了?牽扯到傷口了?”
梁今禾眼疾手快,趁機去勾他的脖子,手按住他的後腦勺,重重地壓下來。
響亮的聲音在空氣中炸開——
梁今禾狠狠地在謝其山的臉頰上印下了一個大大的啵啵。
她臉上綻放出得逞後無比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