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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陳憫之是在一陣敲門聲中醒來的。
他迷迷瞪瞪睜開眼睛,一看宿舍裡空蕩蕩的,再一看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
糟糕,他昨晚睡覺前和顧明珏約定十點在宿舍樓下見面的,對方應該已經等很久了。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想法,随着又一陣輕敲,一道聲音從門那邊傳過來:“憫之,你在裡面嗎?”
“在!”
陳憫之三兩下套上睡褲翻下床,小跑着過去開門,果然見顧明珏衣着整齊地站在門外,顯然是早就收拾好了。
顧明珏臉上倒沒有任何不虞的神情,隻關切地問他:“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陳憫之微愣:“沒有啊,怎麼了?”
顧明珏:“我在樓下沒等到你,擔心你是昨晚泡了水發燒了,你沒事就好。”
陳憫之又是尴尬又是愧疚:“不好意思啊,我鬧鐘不知道怎麼沒響...”
顧明珏一笑,完全沒把這一個小時的等待放在心上似的:“沒關系,現在去學院報道也還來得及。”
陳憫之以最快的速度翻找出一套衣服,道:“你等我換身衣服。”
“嗯。”
顧明珏非常守禮,不用他說就自覺轉過了身。
陳憫之于是放心地脫掉了身上的睡衣。
隻是他沒有注意到,在宿舍門的側後方,也就是他背對着的方向,有一面上屆學長留下的全身鏡,将他的所有動作照得一清二楚。
鏡中的人皮膚雪白,身材并不瘦弱,是恰到好處的勻稱,後腰處還有兩個圓潤可愛的腰窩,在一片雪色中凹陷下去,拇指放上去剛好能填滿的大小。
往下是挺翹的臀.峰,像一陣飽滿的波浪,從纖細的腰身過渡到微有點肉感的大腿.根,看上去又軟又嫩。
男人眼底掠過幾不可察的一抹暗色。
陳憫之換好衣服,三兩下洗漱完,對顧明珏揚起一個笑容:“久等啦,走吧!”
男人眼中的笑意似乎比往常更濃一些:“嗯。”
顧明珏帶着他去辦理了學生證、校園卡,電話卡等一系列新生需要的東西,弄完時已經接近一點了,學校食堂已經關閉,陳憫之便主動提出請顧明珏在校外吃飯,算作答謝。
吃飯間,陳憫之和顧明珏聊起來,才得知他是顧氏集團的公子,就是給學校捐了一幢教學樓的那個顧氏。
陳憫之張大嘴巴,他沒想到顧明珏竟然這麼有錢。
可這麼有錢,為什麼還要去投湖呢?難道不是自殺,而是真有東西掉進了湖裡?
思及此處,陳憫之問:“你上次丢在湖裡的東西,真的不需要去找了嗎?”
他誠懇道:“趁着現在是白天,我可以幫你一起去找的,總比晚上好找。”
可這一次,顧明珏還是語氣淡淡地說:“不用了,不是什麼重要東西。”
陳憫之不說話了。
他此刻的邏輯又回到了——事物是客觀且不以人的主觀意志為轉移的——一件東西不能在掉入湖裡的幾分鐘内從很重要變得一點兒也不重要——那麼顧明珏當時确實是想自殺,且湖中心水深超過三米符合作案條件——月黑風高大晚上不回寝一個人在湖邊徘徊本身就很可疑——顧明珏有心理疾病。
推導出最終結論後,陳憫之的内心嚴肅起來。
作為朋友,他決定以後要多多關心、好好幫助一下顧明珏,讓他擺脫心中的陰霾,重拾對人生的希望。
他用一種堅定的語氣說:“顧明珏,你是一個很好的人。”
突然被誇的顧明珏:“?”
陳憫之:“我們是好朋友了,你以後有什麼事兒都可以跟我說,我也會經常來找你玩兒的。”
顧明珏笑着看他:“嗯,我會的。”
吃完飯,陳憫之要去結賬的時候,卻被告知和他同桌的那位先生已經結過了。
陳憫之一臉懵地問顧明珏:“不是說好我請客謝謝你的嗎?你怎麼跑去把賬結了?”
顧明珏卻望着他,一字一句,近乎鄭重地說:“憫之,是我要謝謝你。”
陳憫之莫名其妙:“謝我什麼?”
顧明珏倏而一笑:“謝謝你把我從湖裡撈上來。”
陳憫之于是了然了,是的,他再一次确定了他的結論。
顧明珏就是有病。
*
吃完飯後,顧明珏還是像上次一樣,一路把陳憫之送到宿舍房間門口。
二人道别後,在宿舍裡啃炸雞的王鴻洲問:“兄弟,你什麼時候跟校草哥這麼熟了?我都看見他兩次送你回來了。”
陳憫之:“校草哥?”
王鴻洲:“對啊,你不知道嗎?送你回來的那位是大名鼎鼎的校草顧明珏,自從他大一進校開始,我們學校的校草就沒換過人。”
陳憫之驚訝:“真的假的?你不也剛進校嗎,從哪兒知道的這些?”
王鴻洲一拍大腿:“校園論壇啊,我暑假無聊,把論壇上的熱帖都翻遍了,你等我給你找找。”
沒多久,他收到王鴻洲轉發來的一條論壇貼鍊接,标題是【A大20xx年年度校草評選(投票已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