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認是他後,衛殊的臉上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像曠野的風,隔着人群遙遙朝他吹拂過來。
“我靠,我沒看錯吧,衛殊剛才是在朝這邊笑吧?”身後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
“看花眼了吧你,衛殊是誰?出了名的冷面煞神,我看他三年球賽了,從來沒見他對誰笑過。”另一人回答道,“而且就他那張兇神惡煞的臉,要是笑起來你不覺得違和嗎?你也不想想他長那麼帥,為什麼在校草評選裡隻排了個第二。”
“可我真看他笑了啊,而且就是朝我們這邊笑的...”
陳憫之一邊偷偷豎起耳朵聽她們說話,一邊感到疑惑。
衛殊有這麼可怕嗎?
雖然第一眼看見衛殊的時候他也被吓到了,但目前接觸下來,衛殊更多給他的是一種矛盾感,看上去是兇悍霸道的面相,可實際在他面前的許多時候都顯得局促,并且不善言辭的樣子。
或許就和秦陌一樣,隻是長得不好接近,但實際上是很好的人呢。
陳憫之想,就算他不加入籃球社,說不定也能和衛殊成為很好的朋友。
思索間,隻聽一聲尖銳的哨響,比賽已然開場。
衛殊不愧是籃球社的社長,技術對其他人完全是降維打擊。
隻見他一個迅速的轉身,繞開攔在左前方的對手,又用一個假動作騙過從右後方搶球的人,接着幾個大跨步上前,縱身一躍,竟是直接越過了籃筐,以無可阻擋的攻勢,單手将籃球扣了進去!
場上驟然爆發出一陣喝彩。
陳憫之也看愣了,雖然他不是很懂籃球,但多少也知道,平框扣籃已經屬于難度極大,而衛殊扣籃的時候,竟然整個頭部都越過了籃筐,再加上他恐怖的肌肉控制力,讓他跳至最高處時近乎有半秒鐘的滞空,這使得他将籃球投入籃筐時,顯得就像是在半空中随手把球放進去一樣毫不費力。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國家隊都找不出幾個。
陳憫之被帥呆了近十秒鐘的時間,才後知後覺地跟着其他人鼓起掌來。
這時,衛殊的目光恰好也朝他這邊投過來,看到他鼓掌的動作後,竟眼神躲閃地低下頭,不敢和他對視一般。
不過不知是不是陳憫之看花了眼,衛殊的唇角似乎向上揚了揚,勾出一個隐秘而腼腆的弧度。
但隻是極短的一瞬,很快,他又專心緻志地投入比賽中了。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對局,衛殊所在的體育學院以壓倒性優勢完勝化學學院。
比賽結束後,陳憫之正打算收拾收拾東西走人,卻看見衛殊在他起身的那一瞬,從正在和他碰拳慶賀的隊友中竄出來,徑直跑到他跟前。
男人小麥色的皮膚上覆着汗水,飽滿的胸肌輪廓随着急劇的呼吸一起一伏,褐色的眼睛牢牢盯着他,喉結上下滑動,好像在不停地咽口水。
陳憫之看他好像很渴的樣子,問:“你要喝水嗎?”
他從自己包裡拿出一瓶礦泉水,遞到衛殊面前:“我隻帶了一瓶水,是我喝過的了,你要是不介意就先将就喝吧。”
主要是他沒想到衛殊在賽後還會跑來找他,打算履行了諾言,一個人看完比賽就走的。
衛殊顯然是不介意,接過他手裡的水,那瓶水陳憫之隻喝了一口,幾乎是滿的,男人卻仰頭咕咚咕咚不到十秒鐘就灌完了,喝完後甚至還用舌頭在瓶口舔了一圈,一滴水都沒剩下。
陳憫之:“... ...”
看得出來是真的很渴了。
衛殊:“謝謝,很好喝。”
陳憫之:?
還是第一次見人說礦泉水很好喝的。
“給我吧。”他朝衛殊伸手,示意衛殊把空掉的礦泉水瓶還給他,他出去的時候好順手扔掉。
可衛殊卻緊緊攥着那個礦泉水瓶的模樣,顯然是不太想還給他的樣子,男人寬大的手掌握了握,眼睛看着他,聲音低低的:“這個可以給我嗎?”
陳憫之:“?”
他一頭霧水:“你要個礦泉水瓶做什麼?”
衛殊看他一眼,又露出那種有些局促,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的神态,最後結結巴巴道:“我、我想要。”
陳憫之看他這幅忸怩樣子,猛然反應過來什麼,簡直想抽剛剛問出那句話的自己兩個大巴掌。
他可真該死啊!
衛殊一定是經濟條件不太寬裕,才需要撿這些礦泉水瓶補貼生計吧。
陳憫之忙找補道:“那給你吧,我那裡還有一箱,你需要的話以後都可以來拿。”
說完陳憫之就又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他都在說些什麼?他是讓衛殊來撿他以後喝剩下的每一個礦泉水瓶子嗎?那也太奇怪了,而且總覺得有點傷人自尊。
可衛殊卻已經眼含希冀地問:“真的?以後你喝過的,我都可以來拿嗎?”
陳憫之看他這幅模樣,不忍心拒絕:“嗯。”
他口上答應着,心裡卻想着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以後還是多幫衛殊留意一下有沒有合适的工作好了。
衛殊聞言,笑容明烈,像耀眼的朝陽,他擡手拭去滑到下颌角的汗滴:“我赢了比賽。”
陳憫之也對他露出一個笑:“嗯,恭喜你,赢得很漂亮。”
衛殊:“我能請你看一場電影嗎?”
陳憫之:“嗯?”
他有點沒明白話題是怎麼跳得這麼快的,他們不是在聊比賽嗎?
衛殊見他不回答,很緊張似的咽了咽喉嚨,又重新道:“我赢了比賽,所以,可以請你看一場電影嗎?”
陳憫之:“哦...”
原來是這樣,懂了,但還是沒完全懂。
陳憫之:“還是我請你看吧,就當祝賀你。”
就當彌補他之前因為礦泉水瓶的冒犯。
衛殊倒沒和他客氣,似乎隻要陳憫之答應了,他就很高興一樣。
衛殊:“好,那我們現在就去,你等我回寝室換身衣服。”
陳憫之:“嗯,你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
二十分鐘後,氣喘籲籲跑回來的衛殊,看着陳憫之座位旁邊出現的男人,以及男人微笑着看過來的目光,臉上浮現出野獸般的警覺。
隻有身處二人中央的陳憫之,興高采烈地介紹着:“衛殊,這是我朋友顧明珏,他說想和我們一起去看電影,你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