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裡住了三天,丁甯被保釋出來。
這天天氣不錯,豔陽高照,萬裡無雲。
馬路對面,寶石藍停在樹蔭下。
“胖了”
丁甯上車後,孫正笑呵呵地打趣。
她瞥了眼後座的男人,依舊石像般巋然不動,面無表情。
“裡面還不錯夥食不錯,正哥有興趣也可以進去嘗嘗。”
“算了吧,我不好那口。”
孫正把一個文件袋遞給她。
丁甯以為是解約合同,心底驚呼老天真是開了眼。
結果,是各種報銷單據。。
煙雨巷被她打傷那幾個人的醫療費用、夥食費用、護工費用等等,共計人民币八十六萬三千四五五十一元。
不就是胳膊脫臼了,哪裡用這麼多錢?這不是訛人嗎?
丁甯氣得嘴都瓢了,“我我我……”
“你什麼你?”
孫正一本正經跟她講道理,“我是叫你陪韓少,沒叫你陪蘇少、李少、鄧少,這些隻是基礎費用,精神損失費以及其他費用我還沒算呢。”
丁甯眼角含淚,“正哥,不待這麼欺負人的。”
孫正無辜地攤攤手,“多少錢先不說,比傷的那幾個少爺哪家是缺錢的,尤其是蘇少,他可是想把你往死裡搞的,老闆為了你的事,腿都快跑斷了。”
腿都快跑斷了?那條腿啊?
丁甯面不改色,腸子快笑抽了。
她回過頭,畢恭畢敬的,“讓老闆費心了。”
孫郗盯着她看,臉上依舊沒太多表情。
孫正道,“這些費用算是老闆借你的,你慢慢還。”
丁甯擠出一個生無可戀的笑容,“正哥,怎麼還,你告訴我,怎麼還。”
“幫老闆辦事抵債啊!”
“上次我也是幫老闆辦事,結果多出八十多萬的饑荒,這活還怎麼幹,你們幹脆把我賣了算了。”
“賣了你也不值八十萬”
丁甯兇狠地瞪他,“那到底要怎樣?”
孫正拿出張借條,示意她簽字,“這次就當買個教訓,以後三思而後行,既要把事辦的漂亮,又不能惹麻煩。”
丁甯的眼神要刀人,她突然沖到後座,把孫郗胸口的鋼筆搶下來,尖銳的筆尖抵住大動脈。
“你們這是把我往死裡逼啊!”
孫正愣住,“你,你發什麼瘋,信不信我抽你?”
丁甯配合地把臉湊過去,“你抽呀,你抽呀!”
啪~
孫正應該沒太用力,丁甯并沒感覺怎麼疼,她捂住臉,哇地就哭了,“王八蛋,我和你們拼了……”
“夠了……”
丁甯假裝沒聽見,假模假樣去撕扯孫正的衣服。
“把她丢下去”
孫正跳下車打開車門,丁甯就像狗一樣被他拖到大街上。
寶石藍絕塵而去,丁甯從地上爬起,一巴掌換一隻筆,這麼買賣值。
高仿店的老闆吉爾把鋼筆放在手裡擺弄半天,擡起頭拍了拍胸脯,保證這隻鋼筆絕對正品,他在朋友家見過,全球隻有五隻。
吉爾很懂行,雙眼能辨金屬器,雙手可測皮革毛,算得上民間手眼通天的人才。
吉爾有渠道,黎念之送過丁甯不少奢侈品,都是吉爾幫她賣掉的,然後再從他的店裡把一模一樣的A貨買回去以假亂真。
比爾是Y國人,望着他綠油油的眼睛,丁甯突然有點心虛。
“你這鋼筆,原價二百八十五萬三千六百,折舊的話也值一百五十萬。”
什麼?一百五十萬?
丁甯的雙眸突然比吉爾還要綠。
“不過……”
丁甯的臉垮下來,沒好氣道,“有話直說,磨磨唧唧的。”
吉爾拿鋼筆指給她看,“筆蓋這塊兒,凹了點,這的镂空花紋,兩處斷裂,所以……”
行有行規,丁甯明白,有些東西完好無損的價值連城,稍有瑕疵,恐怕就要變成廢銅爛鐵。
她好恨,怎麼這麼不小心,應該把鋼筆揣兜裡再和孫正動手的。
“你就說能賣幾個錢吧?”
反正是搶來的,賣一分錢是一分錢。
“丁老闆你稍等,我打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吉爾叽裡咕噜半天,丁甯不耐煩,鋼筆不打算要了,轉身就走。
“等等丁老闆,你真是幸運,我哥哥認識個收藏家,正想收藏這款鋼筆,不過能給多少錢,還要親眼看看鋼筆的破損程度。”
丁甯可沒那閑工夫,她想了想,說:“你估計能給多少錢吧。”
吉爾轉了轉綠眼珠,“最多四五萬”。
“你現在給我兩萬,至于最後賣多少錢,我就不管了,多了你賺點,少了你貼點,可行?”
“行行行”
吉爾要樂出聲了,掏出手機跑到丁甯身邊,“丁老闆,現金還是轉賬?”
這兩萬塊丁甯留下兩千,剩下一萬八打給盧大勇,附帶信息:黎猷乾,繼續找。
摩托車抛錨了,丁甯在街邊找到家修理部,老闆可能嫌活兒小,推三阻四不想接。
“老闆,辛苦,這小摩托我騎了好幾年了,有感情,麻煩你費心。”
她把五百元塞到老闆口袋,老闆的态度立馬就變了,“放心,保證給你修好,明天來取車。”
有錢真是好,怪不得那麼多女人想嫁入豪門。
到了午飯時間,丁甯站借口考慮吃什麼,擡眼就看見安亦陽。
這蠢男人,怎麼陰魂不散了?
這條街上有很多小吃店,高峰期家家人滿為患,丁甯找了半天,終于找到家還有位置的蘭州拉面館。
位置不錯,靠窗,安亦陽默默坐到對面,目前為止,他單純跟着丁甯,一句話沒說。
丁甯也沒說,因為說也沒用,他是個固執的男人。
準确來說,是偏執。
鄰桌是兩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和女孩,像是情侶,或者很要好的朋友,女孩歪頭搭在男孩肩膀,男孩懷裡抱着吉他。
外面忽然下起雨,很強勁的雨點,滴滴答答敲在玻璃窗上。面館裡熙攘不安,男孩彈起吉他,輕輕的音樂,穿越喧嚣繁雜,附和着不大不小的雨聲,竟然叫人心情舒暢起來。
服務員端來兩萬牛肉拉面,好大碗的面,好大塊的牛肉,見安亦陽不動筷子,丁甯把他碗裡的牛肉全夾到自己碗裡。
她夾一大筷子塞自己嘴裡,口齒不清道,“我最喜歡搶别人的東西,當時以為念之喜歡你,我才追你的。”
安亦陽歎了口氣,“你和黎猷乾有過節嗎?”
嘴裡的面把丁甯嗆到,她劇烈地咳嗽着,“和你有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