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上車把手機丢進後座,王叢叢睡着了,被手機砸醒哎呦尖叫,心底罵了聲娘。
他又随手扔過來兩包紙巾,臉上的嫌棄肉眼可見,“把你的花臉擦幹淨,畫的像鬼一樣。”
王叢叢哈氣連天,不聽話,打算開局遊戲。
這才發現手機上二十多個未接來電,全是李志南打的,她一驚一乍,“大哥,那變态給我打電話了。”
李志南去做檢查的那家醫院,有孫正的眼線,所以他比當事人更早知道的檢查結果,他沒瞞王叢叢,嗤笑兩聲道:“幹的不錯,他被傳染了。”
得知這個結果,王叢叢不但沒有絲毫愧疚,反而有種大快人心的感覺。
李智楠要多變态有多變态,一路上王叢叢和孫正控訴他的行為。她混迹江湖多年,什麼魑魅魍魉沒見過,應付李志南,她有的是辦法,廢這麼多話不過想多要些錢。
“加錢”,孫正猜到她的心思,不想聽她廢話。
後座立馬消停了,美滋滋地拿濕巾擦臉,很快露出白皙精緻的面龐。
她的五官和白玥頗為相似,身材也像,不化妝或者淡妝時所呈現出的清冷孤高的氣質更像,孫正見過白玥幾次,如果王叢叢不開口說話,他還真不容易分辨出誰是誰。
白玥死後有段時間,李志南萎靡不振,通過濫|交麻痹自己,但都會采取防護措施,隻有和王叢叢水乳交融之時,他把她當成白玥絲毫不設防。
把王叢叢送回公寓後,孫正駕車前往機場,去接一位叫劉政的國際頂級催眠大師。
劉政是孫郗的大學校友,關系不錯,學生時代,劉政已是名聲在外,孫郗自認為意志力堅強,卻被他輕而易舉催眠,說出殘疾的真相。
為此,他把劉政暴打一頓。
孫郗感覺自己病了,他發瘋地想丁甯,這種思念又似乎僅限于生理方面,哪怕隻聽到她的聲音,身體就會發生巨大的反應,要洗兩個小時的涼水澡才肯作罷。
他讨厭這樣的自己,想通過催眠擺脫困境。
劉政進門時,孫郗剛洗過澡,頭發濕漉漉的,細密的水珠沾染發梢,乳白色睡衣慵懶地垂下。
他乖乖地坐在沙發上,大半截褲腿是空的,認識十多年,這是劉政第一次見到他不帶假肢的樣子。
之前,他叫他以最舒服的狀态見面,方便進行催眠工作。
目前,洗過澡并脫掉假腿,就是孫郗最舒服的狀态。
他盡可能放松的躺在床上,閉眼前突然發問:“什麼樣的環境利于催眠?”
劉政露出和藹可親的職業微笑,“沒所謂,催眠是創造環境。”
孫郗抿抿唇,若有所思。
除去催眠師的身份,劉政還是著名的心理學專家,他猜透孫郗的心思,貼心問道:“要跟我學習催眠嗎?”
孫郗怔了怔,臉色變得有點灰敗,“不要。”
頓了頓又歎口氣,“暫時不要。”
起床後,丁甯收到一段視頻,畫面中,孫正到某酒店門口接到“白玥”,“白玥”上車後,汽車快速離開。
李妍托朋友打聽過,白玥确實死了,孫郗弄個假白玥到底想幹什麼?
視頻又是誰給她發的?
吃過早飯,李妍陪丁甯去靈盾醫院檢查身體,檢查室外,丁甯把懷表遞給李妍,扶着牆,自己走進去。
李妍像往常一樣,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擡頭間,看見元郅的身影,吓得把懷表掉到地上。
事先沒有溝通,怎麼突然出現?醫院裡到處是攝像頭,他是不是瘋了?
元郅每次和她見面,時間不超過五分鐘,丁甯的檢查要半個小時,兩個人應該不會碰面。
元郅和平時無異,面無表情,眼神冷漠,他站着,她坐着,對視片刻,他居高臨下地問:“跟在她身邊這麼久,就沒聽她提過地圖之類的東西嗎?”
李妍皺起眉,“什麼圖?”
元郅瞪她,“我問你呢?”
李妍回瞪他,“沒聽過,她警惕性特别強,到現在還沒有完全信任我。”
元郅在她身邊坐下,李妍用詭異的眼神看他,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元郅大爺降低身價和她平起平坐。
也不算身邊,兩人中間還有起碼兩個人的位置,落座後他就罵人,“那是你無能,廢物。”
李妍被罵習慣,不生氣,全當狗放屁。
檢查室裡,丁甯和傅霁月分坐兩端,好長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分别之後,傅霁月一直在歐洲的某家精神類專科醫院治病,藥物的副作用,使她的身材臃腫不堪,本來又肥又大的紅毛衣,如今勉強才能穿進去。
她不自然地摩挲紅毛衣的下擺,眼裡噙着淚花,“對不起,是我說通院長,借你檢查的身體的機會,見你一面。”
丁甯默不作聲。
傅霁月禁禁鼻子,“看得出來,你恢複的特别好,真替你高興。”
丁甯扯扯嘴角,“總想找機會謝謝你的,傅醫生,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
傅霁月偷看她一眼,瞬間收回視線,她鼻腔發酸,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學她見外的樣子,“嚴重了,我是醫生,醫治病人是我的職責。”
空氣又安靜下來。
其實丁甯早已看淡和傅霁月之間的恩怨,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同她相處。上次她給孫郗打電話,就是被鸠山惠子抓包的那一次,是她看見新聞報道傅氏集團瀕臨破産的消息,想問他能不能手下留情。
事後,她笑自己太天真,孫郗不會因為她的一句話而改變決定,商海如戰場,也不是某個人能左右的。
傅氏集團最後分崩離析,大部分資産被拍賣抵債,傅氏娛樂以及其他幾個孫郗看中的子公司,被雲勝集團收購。
董事長傅萬裡中風偏癱,孤身一人住進療養院,靠社會救濟生活,傅清風由于違法犯罪被相關部門逮捕,他們的叔叔伯伯們,有的入獄,有的移民。
似乎是眨眼間,縱橫雲嶺數十年的傅氏一族,跌下神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