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城村一個城鄉結合的村子,稀稀落落的幾十戶人家,汽車從君耀國際酒店開過來,用掉将近一個小時。
村裡人睡得早,黑色中靜悄悄的,丁甯租的民房位置靠裡,遠遠的,孫郗看見裡面亮着燈。
木門大敞四開,借助手電筒的光亮,院子裡的狼藉盡收眼底,雞窩七零八碎,院子裡聽不見一聲雞鳴。
“誰?”
房門打開,李妍提菜刀立于中間,看見是他們,松了口氣。
民房是最簡單的設計,孫郗一進門就看見丁甯蜷着腿坐床上,可憐巴巴的。
“怎麼不接電話呢?”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兩個男人各問各的。
李妍先開口,“家裡進了人,四個蒙着面的男人,各個身手不凡,有兩個纏住我們,剩下的人把屋裡屋外翻個底朝天。”
孫正這才注意到,房間雖然恢複整潔,但仍能看到被翻過的痕迹。
“丢什麼東西了嗎?”
“兩隻狗,八隻雞,我們報警了,警察來做了筆錄,定義為普通搶劫。”李妍無可奈何地攤攤手。
“四個武林高手,大半夜登堂入室,隻為了兩隻狗,八隻雞,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其他三個人全知道怎麼回事,隻有孫正被蒙在鼓裡,所以李妍像看傻子一樣看他。
床上,丁甯低着頭,雙手抱住膝蓋,衣服被扯掉一塊,露出瘦削的肩膀,右側脖頸被劃出兩條血痕,白熾燈下顯得觸目驚心。
孫郗的心隐隐作痛。
“涼……”,丁甯下意識向後縮了縮身子,沒好氣瞪他一眼。
孫郗把手撤到嘴邊哈熱氣,緊張的神色稍微有點放松,她先說的涼,而不是疼,應該沒事。
李妍走過來說:“那人要搶懷表,小甯這才受傷。”
“我沒事。”
目光路過孫郗,根本沒理睬他,丁甯這話是朝李妍說的,她把懷表放在心髒的位置,喃喃道:“爸爸媽媽會保護我的。”
她甯可信鬼,都不信他,孫郗受到刺激,廢話不說,直接把人打橫抱起。
“你幹什麼?”丁甯掙紮着捶他的胸口,拳擊手的力氣不是一般大,孫郗低吟着,一字一頓,“保護你。”
他把她抱出房子,朝汽車走去,李妍緊随其後,在院子中間被孫正攔下,“有沒有點眼色?”。
李妍推了推他,“我怕他欺負小甯。”
孫正哼哼笑道:“他們倆,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
本來以為兩個人躲車裡說悄悄話,結果一溜煙,汽車開走了,孫正和李妍面面相觑,異口同聲罵了句“操”。
想到先前的失誤,孫郗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汽車開出老遠,他也沒醞釀好怎麼解釋,“小甯,對不起,我沒想不接電話,我按錯了鍵,把電話挂了,再打回來就打不通了。”
這話騙小孩都不會信,可的的确确是實話。
副駕駛位置上,丁甯乖乖坐好,暗影裡,她的神色茫然,“我沒給你打電話啊?”
他拿出鐵證跟她對峙,“你看,這是你的号碼。”
“你能手誤挂掉,我就不能手誤撥出去嗎?”她氣呼呼怼他。
原來也是失誤,還以為她遇到危險第一時間想到他呢,原來是他自作多情,孫郗失落地“哦”了聲。
“傷口疼嗎?前邊有個診所,你忍忍。”
“不用,已經愈合了。”
孫郗沒聽出挖苦,一本認真道:“不可能。”
丁甯真想朝他翻白眼,“你情商這麼低,怎麼追到你老婆的?”
隻有兩個人相處時,孫郗最煩她提起别的女人,不太高興嘟囔道:“她追的我。”
她沒說謊,無論白玥還是鸠山惠子,都是女追男。
“嗯,你魅力大。”
這話怎麼聽也不像誇他。
診所鎖着門,大門上挂着一塊牌子,翻譯成中文是:家有喜事操辦,休息三天。
上車後,孫郗還想帶她去找醫院,這裡位置有點偏,能找到的都是些小診所,而小診所很少有營業到這麼晚的。
丁甯打了個哈欠,“真沒事,我已經用清水沖洗過傷口了,你先找個地方讓我洗洗熱水澡吧。”
孫郗彎身過去摸摸她的手,冰涼冰涼的,趕緊把暖氣調大些。
附近的小賓館條件太差,找了半天沒有合适的,丁甯迷迷糊糊睡着,他所幸把汽車朝城市的中心開。
夜生活才剛開始,一路上霓虹閃爍,外邊突然下起小雨,玻璃窗模糊不清。車窗裡面,丁甯打着輕酣,看來睡得不錯。
暖氣開到最大,她仍舊蜷縮着,孫郗摸摸她的手,隻比先前多那麼一丁點熱乎氣,等紅綠燈的時候,他把外衣脫下來給她蓋上。
停車時,雨沒停,夜空中卻出現影影綽綽的月亮。孫郗冒雨下車,跑到對面打開車門,用衣服把丁甯裹住,抱她進屋。
睡夢中,丁甯感覺她騰空而起,眼前黑乎乎一片,什麼也看不清,能感覺到有顆心髒距離很近,砰砰砰的,跳得很快。
“孫郗,你幹什麼?”,她把頭上的東西扯開,代替黑暗的是孫郗那張人畜無害的臉。
“要睡覺去床上睡。”他笑盈盈說。
“誰要和你上床?”丁甯聽岔了,氣呼呼從他身上掙脫。
落地後,她被眼前的情景着實吓了一跳,這間大廳裝修得和小郗閣的一模一樣。
“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小甯,雲嶺歡迎你。”
孫郗看出她的驚訝,故意逗她。
“我睡了那麼久嗎?”
她真是睡蒙了,沒有太懷疑他的話。門口右邊擺放一座畢加索的雕塑,雕塑腳上有兩條痕,是那次孫禹亭罵她之後,她拆掉鞋上的拉鎖劃上的。
她心裡一緊,難道又被催眠了?
孫郗實在忍不住,按住她的肩膀把人移到落地窗前,“小傻瓜,你看看這裡是哪?”
對面,小公寓裡燈火通明,芙蓉樹上挂滿亮晶晶的裝飾品,房門打開,兩隻獒犬撒謊跑出來,丁甯終于相信這裡不是雲嶺。
她側過臉大驚小怪,“你帶我來你家幹什麼?”
這個角度正好露出她脖頸上的傷痕,的确不嚴重,好像隻是破了點皮。
他探頭探腦的模樣特别像要親她,丁甯揚手給他一個嘴巴,“要點臉,你老婆在家怎麼辦?”
孫郗把她調轉方向,兩個人面對面,依舊抓着她的肩膀,有些煩躁地說:“你能不能别總提别的女人?”
“她不是别人,她是你的老婆。”聲音聽上去十分幽怨。
他要被氣死了,不由分說,在她唇上咬一口。
她揚起手又給他一巴掌,“孫郗,你混蛋”。
這一巴掌并沒用力,倒像調情似的,徹底勾起孫郗的欲望,他把他打橫抱起,摔到沙發上,俯身壓下,“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混蛋。”
丁甯的雙手被控制,掙脫不開,到後來索性放棄抵抗,閉目等死。
孫郗還沒察覺到異樣,興奮地舉起手顯擺,“小甯,泛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