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察覺你就在附近,我根本不會罵那麼狠,杜菲比我小,又是女孩子,這麼多年,我都是忍着的。”
“在背後說女孩子壞話的男人,無恥。”
“我沒說她壞話,她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女孩子,唯獨在感情方面一根筋。”
意識到好像在吐槽自己,安亦陽趕緊轉移話題。
“我足夠坦誠了吧,那你能告訴我,這一整天為什麼悶悶不樂嗎?”
“你冰雪聰明的,猜不到嗎?”她扳腳趾頭玩,似乎認定他猜不對。
安亦陽做冥思苦想狀,“該不會因為我沒提前說回來祭拜母親的事吧?”
他拿不準,隻是察覺到當杜菲說準備好祭品的時候,安甯的臉色突然就變了。
被說中心思,安甯也不打算掩飾了,朝安亦陽肩膀不輕不重地捶了一拳,“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你有當我是你妻子嗎?”
安亦陽心底直呼冤枉,“其實我糾結了好長時間,我當然希望你同我一起回來,但又怕你不願意,如果我說到了母親的忌日,你肯定想都不想同意跟我回來,但你心裡不一定願意啊,我就是想叫你心甘情願的跟我回來……”
他可真能磨叽,安甯感覺耳朵嗡嗡的。
“我要是不想來,管你什麼原因呢,我才不在乎。”
安亦陽癡笑,“你才不是這樣的人。”
“那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突然靠近他,眼睛盯住她的眼睛。
安亦陽的心狂跳不止,下意識吞了口口水,“老婆,你讓我親你一下,我就告訴你。”
滾~吐沫星子噴他一臉。
她沒出拳,算是便宜他了。
安亦陽拉着丁甯,把樓上樓下參觀個遍,他母親的房間挂着很多她生前設計的旗袍,書架上一半是書,一半是設計圖紙。
牆上挂了幾張安亦陽的生活照,沒有自己的,更别提母子倆的合影。
“你母親不喜歡照相嗎?”
安甯實在憋不住,問出心底的疑惑。
安亦陽無奈笑笑,“根據我母親的遺囑,她去世後需要把所有有關她的照片都燒掉,包括媒體上公開的照片,她也托人找關系删除。”
緊接着他歎了口氣,“我母親臨終時說,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我,她想把我培養成陽光正直的人,卻給我一個永遠見不得光的身份,所以她希望死後,我能忘記她,完全過我自己的人生。”
“那不會連墓碑上也沒有照片吧?”
安亦陽無奈地點點頭。
安甯對了個眼,表示無語。
這個季節,小樓裡有點冷,暖爐燒上,熱起來起碼三四個小時之後,安亦陽就提議去鎮上的咖啡館消磨時間。
他在地下室裡翻找半天,終于找到以前騎的自行車,前後輪子早沒氣了,打到一半,發現後車胎漏氣嚴重,翻出來查看,左左右右好幾個螞蚱口。
安亦陽卷起襯衣袖子,開始補胎。
十五分鐘後,他拍拍車後座,“老婆大人,請上車。”
安甯的眼神中透露出不信任,“你确定能騎?”
安亦陽一本正經,“車胎時間太長,已經風化,也許騎一段路就會有新的裂痕,不過我斷定都是微小的口子,沒什麼大礙,帶個打氣筒随時打氣就好了,我小時候嘗嘗幹這樣的事。”
可能他太言之鑿鑿了,安甯就稀裡糊塗信了他,結果出門剛下個坡後胎就沒氣了。
安亦陽擺擺手,“沒事,剛才不小心硌到石頭。”
就這樣,到咖啡館的這段路,打了不下十次的氣,看他一臉認真呼哧呼哧打氣的樣子,把安甯給逗笑了,“要不你扛着吧,我們就算走着也快到了。”
安亦陽擡起頭,帥氣的抹了把汗,“以前路上沒這麼多石頭的。”
咖啡館不大,裝修得古樸典雅,客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分散坐着。
老闆認識安亦陽,熱情地同他擁抱,随後兩個男人用當地的語言交談。
安亦陽給老闆介紹安甯,順勢牽起她的手,她尋思外人面前給他點面子,就沒有甩開。
老闆直接把他們送到座位上,又吩咐服務員贈送兩杯招牌咖啡,這才去忙别的事。
舞台上有個男人在彈吉他唱歌,當地人樣貌,迪克牛仔的打扮,深邃的眼神如泉如淵。
他正在表演一首節奏很慢的歌,當地的語言,安甯聽不懂。見安亦陽如癡如醉地跟随節奏打節拍,她使壞在他的杯裡多加好幾塊糖。
她不喜歡喝咖啡,安亦陽給點了其他飲品。
歌曲唱到一半,安亦陽貼到她的耳邊,“我比他唱得好聽,你信不信?”
安甯大驚失色,“你不會要上去唱吧?”
安亦陽眨眨眼,示意她猜對了。
“你敢?你試試看?你……”
安甯緊張到語無倫次。
“那我就在座位上唱,不上台。”
“那也不行”
“我小聲唱,不叫别人聽到。”
“不行”
“那去台上唱,或者在你耳邊唱,你選一個。”
“哎呀,隻要不上台,随便你。”
安甯的心砰砰直跳,慌亂中拿起咖啡來喝,哇!好甜好甜,甜到發齁。
安亦陽的歌聲已在耳邊響起,歌詞他用當地的語言,曲子是很多人都熟悉的老調。
恍惚間,安甯仿佛回到很多很多年前的那個晚上,燈光璀璨的舞台上,一個大男孩身着白衫,懷抱吉他,在人山人海中搜尋她的身影。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在我腦海裡,你的身影,揮散不去……”
“老婆……”,他唱到一半,突然啞聲叫她,“當年我唱這首歌的時候就想,如果我們能永遠這樣幸福下去就好了;後來,我們一起找守墓人,我祈禱,你可千萬不要是祝家的孩子;在金山角時,我發誓會用生命保護你……”
他的淚水浸濕她的臉龐,“後來我一直想,是不是我太貪心,才會永遠事與願違?”
安甯别過頭去,強裝鎮定,“别胡思亂想了,小心又犯病。”
安亦陽抽了抽鼻子,“嗯,隻要珍惜這三個月的每分每秒就好。”
“不到三個月”
“嗯,不到三個月了。”
安甯抹了把臉,“别矯情了,快聽歌吧。”
“嗯,聽老婆的。”
她低頭才發現,原來他們的手一直牽着,沒松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