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咖啡追問:“就是說他的閃退是正常的嗎?”
“是的。”工作人員說,“以玩家顧默的在線時長來看,他的閃退頻次并不高。如果有疑問,可以向專屬遊戲客服告知玩家使用的設備類型,我們會持續跟進并反饋優化情況。”
話說到這個地步,咖啡隻能說謝謝麻煩了。
話又說回來,咖啡忽然想起。
他認識顧默這麼久,最近也整天和顧默在一起玩,印象中沒怎麼見過顧默閃退啊?
再者,hpma玩家們苦閃退問題久矣,什麼“閃退風暴”“心不動網絡波動”之類的玩梗id一抓一大把,這種問題完全可以線上問客服,其實沒必要讓他到現場問吧?畢竟他也不知道顧默用什麼設備。
咖啡先前一心想幫顧默的忙,現在才品出一點奇怪來。
咖啡直覺那不是個讓顧默滿意的答案,可顧默想要的答案是什麼,咖啡參不透。
算了,還是先打比賽,打完決賽再跟顧默說吧。
87.
又一次醒來。
我的适應力大概變強了,具體表現為現在醒來後不會狼狽地滾下床,而是能三百六十度側身翻滾後完美單膝跪地,再進行生理性幹嘔。
聊勝于無的進步——盡管這種完美落地沒有任何表演價值,但好歹讓我感覺自己體面了一些。
我下意識拉開好友列表查看,是一個不常聯系的好友上線了,不是咖啡。
咖啡的頭像灰着。
從那天請求咖啡幫我查賬号起,我不敢打開咖啡的聊天框了。我怕和他說了别的話,他會忘記承諾幫我做的事。
但我忍不住時常凝望他灰色的頭像,一遍遍猜測他會得到怎樣的回答。
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萬一呢?
萬一有不一樣的結果呢?
一點點想象足夠讓我的心變得輕飄飄的,不時飛到比最高的塔頂還要高的地方,遙遙俯瞰這個世界。
在那樣的高度下,霍格沃茨的建築與景觀都縮小了,小到變成了模型,有人的手指按在玻璃隔闆上,那個人是我,我在參觀霍格沃茨城堡模型時做了一場異常真實的穿越夢。
參觀完霍格沃茨,我繼續回到普通的打工人生活。
想遠了。
在審判到來前,我原諒自己焦慮的美夢。
88.
決鬥大師邀請賽決賽要開賽了。
無人的寝室讓我感到有些壓抑,我便來到室外黑湖邊,點了一簇篝火,将直播界面拉遠投影到黑湖上,享受原生态露天直播。
習習涼風從湖上吹來,帶來幾分熏人的困意。
我見到了咖啡。
大師賽決賽在線下舉辦,全程線上直播。賽前循環播放宣傳視頻,各參賽選手真人出鏡放狠話。
“98歲拄拐啃大瓜”的id後出現了一個身披深藍色學院袍的年輕人,那是咖啡。
咖啡說過他是大四學生,看起來确實年紀不大,長相幹淨明亮,和他的聲音一樣滿是活力。他很愛笑,笑起來唇紅齒白,右頰有個深陷的酒窩。我沒見過他,但他竟長得和我想象中相差無幾。
他在鏡頭前一點都不怯場,說起話來叽裡呱啦的,完全就是直播間裡那個社牛主播。
别人的狠話:“冠軍我已經預定了,你們争第二吧!”
咖啡的狠話:“被卡密特訓完的我已經脫胎換骨,我不再是以前那個搞笑流選手了,現在的我是徹頭徹尾的技術流選手!顫抖吧,我的對手們!”
有夠中二……他好像完全不會尴尬,令人歎服。
可以猜到,咖啡露臉後直播間人氣會再上一個台階。
畢竟他可愛又有梗,實力也不差。
比賽開始前對戰雙方按決鬥禮儀向彼此行了鞠躬禮——大概是主辦方安排的,儀式感拉滿,然而動作有點奇怪,玩家們不是電影裡的專業演員,親身上陣多少有點僵硬。
看來看去咖啡的動作最自然,當然也可能是我對他的濾鏡。
每到咖啡的比賽,解說的講解都很有意思。
因為他的id是“98歲拄拐啃大瓜”,極限卡住八個字符的id上限,解說每次念一長串特别費勁,最後隻能喊“大瓜選手帶了什麼卡”“大瓜選手怎樣怎樣”“大瓜的飛來中了!”之類,莫名有種在瓜田叫賣的錯覺。
大瓜選手很争氣。
大瓜選手進了冠軍賽。
大瓜選手赢了。
“恭喜98歲拄拐啃大瓜選手,赢得了第一屆決鬥大師邀請賽總決賽,單人決鬥冠軍!恭喜!!”
89.
解說近乎破音的呐喊聲将我驚醒。
或許我不該在黑湖邊看直播,這樣我就不會在湖邊睡着,也不會在被解說的慶祝聲驚醒後,條件反射一翻身掉進了黑湖裡。
咕咚。
水流翻湧,刺骨冰涼。
我下意識屏住呼吸,官方直播間還在湖面播放,成為視野中唯一的亮色。
隐約聽見:“赢了冠軍……很榮幸……顧默老師……感謝……開心……”
他說了什麼?好像說了我的名字?
我盡力上浮,想聽清咖啡的話,但隔着湖水,他的聲音和直播畫面一樣,隐隐約約,聽不分明。
還沒等我浮出水面,他就說完了。
我:……
語速倒不必這麼的快。
剛才上浮時,水流将我推離岸邊,也不知道黑湖哪來這麼大水流。
我會遊泳,但湖水太冷了,遊回去很費勁。魔杖也丢了,大概留在了岸上。
我換了一件思考的事:我會淹死嗎?
應該不會吧,畢竟遊戲世界,摔也摔不死,撞也撞不死,瓜也瓜不死,總不會一淹就死了,大概率是血條掉完之後刷新在湖邊。
于是我放松了心神,放棄撲騰,往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