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黑了些,有侍女來給陸杳清送洗漱的熱水。
陸杳清洗漱一番後上了榻,倒是挺軟,他閉上眼睛,讓自己睡着。
今夜雲濃,掩了星月。
……
再醒來時,陸杳清發現自己滾到了地上,身上全是汗,被子也掉了下來,床邊的矮凳和桌子都移了位置,活像他被人從榻上拖下來了。
他甚至懷疑是有誰在他房間裡打架,然後嫌他礙事将他甩了下來。
怎麼回事?
陸杳清驚魂未定地坐在地上,發絲被汗水打濕黏在臉側,他伸手拂去,發現手背上也是汗,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衣服也黏在身上,他有些傻。
他好像是做了個夢,他看向桌上的糖罐,還沒被打翻。
是關于那件舊事的。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那個時候陸杳清時常會做噩夢,但後來修為提升後就能壓住那些夢魇,就沒做過噩夢了。
到底是因為他變弱了。
陸杳清卻想不起來夢裡的情景了,好像是與當時的實際情況有些出入的,不然他不會是這副模樣。
他看着現在的自己,莫不是夢到自己回到過去将他們全殺了?
那麼殘忍的夢?
他依舊想不起來夢裡的内容,但心中也沒有堵得慌,更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他頭還暈着,緩了一會兒後,顫顫巍巍地起身。
陸杳清把被子撿起來抖了抖,然後放回榻上。
太丢臉了,做個夢将自己滾下床了?
他在身上拍了拍,在拍後背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些疼,或許是摔下來的時候磕到凳子了。
再一摸,感覺額頭也有些疼,但連皮都沒破,小問題。
後背的那一點疼他也沒管,應該也是小問題。
隻是身上全是汗有些難受,他穿上鞋推門出了屋子。
他沒有點燈,這周圍也都是沒有人住的客房,更不會有燈,所以就黑得很。
但是外面也沒風,擡頭連月亮都看不見。
他在外面站了許久才回屋。
想着,回頭向陸溫讨這蜜糖的制作方法,那件事……也算擱下了。
-
翌日清晨,陸杳清依舊醒得很早。
昨夜回屋後,躺回榻上才感覺冷,他裹緊了被子,所以今早起來也隻是嗓子有些啞鼻子有些堵,并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了。
陸杳清原本不是個多喜潔的人,但在天華峰他也能算得上養尊處優,他制的傀儡除了沒有心智,幹起活來是不輸于人的,甚至比他們還麻利,所以陸杳清平日裡也沒髒過衣裳,更沒穿過髒衣服。
那日清晨踩到泥坑也是意外,并且髒的是外衫和鞋子,後來也已經換掉了。
可是這回……陸杳清看着自己身上在地下蹭的灰,昨晚他以為自己隻是掉下了床,應該蹭不了多少,就随意拍了拍。
哪能想到自己跟在地上打滾了似的,他很快下了榻,想換掉這一身。
他等着給他送熱水的人來,然後和那人說一聲。
不一會兒,便有人來敲門了,陸杳清披了外袍裹住了裡衣。
“我衣服髒了,找一身幹淨的來……行嗎?”
侍女明豔一笑,語氣輕松,說:“公子有什麼事直接吩咐就好,少爺交代過,讓我們照顧好公子的。”
“嗯。”
“那公子想要什麼樣式的?”
“……随便。”
侍女應了一聲後便離開了。
到底是少與人交流,平日裡要麼一個人要麼就是與不會說話的傀儡相處,遇到人了也多是他吩咐别人恭敬地照做。
陸溫又總能提前想到很多事,根本不需要他說什麼,陸溫就能把事情辦好,以緻他差點就不會與人提要求了。
陸杳清簡單洗漱了一番,等着那姑娘把衣裳送來。
送衣服的姑娘還沒來,喊他吃飯的人倒是來了。
所以,他一日三餐都要與陸溫一起吃?也是,這樣是方便一些,免得還要分成兩份送。
但是陸杳清的衣裳還沒來,他也已經知道了路,就不需要侍女再帶路,他就讓姑娘先回去,他等會兒就過去。
陸杳清又等了一會兒,侍女将衣裳送來了,是與他原先那身差不多的樣式。
“公子可還有吩咐?”
“沒了。”
待侍女離開後,陸杳清趕緊将髒衣服換掉了,他又看了一眼床榻,總感覺上面可能有很多灰塵,這樣一想他就想将那被褥也換了。
回頭再說吧。
陸杳清去了陸溫的居所。
陸溫一直沒吃,在等他。
“換衣裳了?”
“眼神倒好。”
陸溫笑着看陸杳清,說:“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嗎?那你……你額頭怎麼青了一塊?”
陸溫的語氣很認真,也很沒想到。
陸杳清繼續吃飯,随口應道:“許是夜裡磕到哪了。”
“沒事吧?”
“沒事。”
陸溫的神情似有些懷疑,吃個早飯也吃的心不在焉,到底是沒問什麼。
“你讓人把我房裡的被褥洗洗,落了些灰。”
陸溫覺得這是小事,先是點頭,然後問:“怎會落灰呢?”
“不知。”
“你嗓子如何啞了?”
陸杳清一口包子吃完,看向陸溫,這人怎麼觀察那麼仔細?按理說這樣的啞旁人應該不太能聽出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