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我還以為是多新鮮的消息,老掉牙了。”
“那你又知道什麼新消息。”
“藩王的事兒,你們知道嗎?”那人語調得意又隐隐興奮,“遭大難了,藩王坐擁私兵,投敵賣國,被燕雲鐵衛抓了個現行,啧啧...”
有人不相信,“不會吧。”
“怎麼不會!燕雲鐵衛孟青山,響當當的人物,策馬不眠不休三日,将賊子提上馬背抓回營帳。”
“懂什麼懂,你們也配!”
接連的斥音将這個話題打住,青璃不期然聽到孟青山的名字,心内冒出一股心虛。
藩王的事已然闆上釘釘,那她們也會随之藩王的落幕而銷聲匿迹,世上連着藩王的事都模棱兩可,更不會在意後院的姬妾。
萬事俱備了,她需要離開了。
當夜靜悄悄的,月光皎潔,灑在地上如渡上了一層銀霜,忽而後院一聲鳥叫,她們四人慢慢下了樓梯。
值夜的夥計擡頭看了一眼,倏忽紅了臉龐,小姐是他見過最貌美的人,尤其一雙清透水潤的眸子若星辰,嫣然一笑,桃腮粉紅如霞光蕩漾,出手也大方,看主仆四人俱都下來,急忙上前,俯身問道,“小姐,可有吩咐?”
江照從袖中掏出一個小銀錠放到夥計手心,笑着囑托道,“家中長輩挂念,派了長輩在城門口迎接,自此便啟程了,暫留下府裡奴仆看管行禮,還請看顧一二,不讓等閑人靠近客房。”
夥計等閑收不到如此大的賞銀,誠心道,“小姐,放心吧,小的保證宵小絕不會靠近。”
一陣香風飄過,夥計剛起身,看到後面中間夾着的婢女臉色惶惶,好似有些心事,随即搖了搖頭,一笑了之。
王大和王二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已然知曉了護衛的底細,下手時格外膽戰心驚,可一旦做過了,也就一鼓作氣逃離岐州,馬鞭在手中甩的響亮,疾馳一日一夜到了分路口才問道,“小姐,我們去哪裡?”
語氣是格外的尊敬,畢竟他們兄弟兩個是親眼見到她放火燒屋,下藥逃離,恐怕那些護衛醒來後怎麼也想不到是她做的,畢竟這些時日小姐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後院女子,事事與護衛商量,意見相左時隻低頭沉思,然後聽從護衛的話。
一旦出手卻又快又狠,讓人不敢小觑。
門簾掀開,初晨日光照在青璃眉眼上格外恬淡,一直梳的婦人發髻也改成了姑娘的,加之面容清麗,便如雲英未嫁的小姐,帶着蓬勃的朝氣。
“去河中府。”青璃記得宋章一行人的落腳點便有河中府,她想去尋些蹤迹。
王大牽引缰繩,馬車向右奔去,青璃放下車簾,直接坐回了車内,這輛馬車是她特意改造寬了十寸不止,在車内鋪上了厚厚的氈毯,兩人一組,一組休憩,一組警惕,畢竟她們四人都是女子,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江月這些時日也清楚她成了累贅,大多時候低垂着頭,青璃心底一松,不怕人犯錯就怕人糊塗,她還不到安于享受的日子,如果江月想不明白,可能給她尋一個小富之家嫁人更好。
等她們看見河中府的城門時,京都的聖旨也送到了邊關,冊封龍骧軍大将軍封無壽為護國将軍賜公爵,世襲罔替,孟青山掃除蠻夷之勇,賜其三品定遠将軍,着其不日回京。
宣旨太監一擺手,小太監托着盒子送到了孟青山面前,打開後營帳内頓時金光閃閃,其劍身上蛟龍騰飛,鳳凰展翅,确實聖上佩劍無疑了。
營帳内齊喝聖上金安,最左封無壽臉色微變,孟青山微微掃了一眼不動聲色跪着,似乎不懂其中含義,看此一幕,封無壽又将心收了回去,想必是他平藩有功,不得明示,賜三品已是最大極限,特以示安撫。
太監尖笑了一下,代聖上讓諸位起身,恭賀道,“孟将軍,聖上禦賜寶劍,天下見之如見天子,請雙手接過去吧。”
孟青山慢慢起身,壯碩的身軀立時帶着逼迫之意,駭的太監獰笑幾乎維持不住,快速說着,“二皇子回京後,特意在聖上禀明孟将軍勇猛無畏,聲威赫赫,聖上龍心大悅呢。”
孟青山面上依舊不動,不驕不躁,微俯身道,“将軍用兵如神,兄弟以命相搏,在下不敢居功。”
封無壽知曉當今聖上太子之位久懸,朝廷已隐隐劃派鬥争,卻不想太監替二皇子明晃晃搶人,心底更是對二皇子行徑不喜,朝綱律法,立嫡立長,如何也落不到二皇子身上!
太監好說歹說,隻覺得他似一頭野獸,野蠻還未開化,話已說明,也不想做事太過,變了一張笑臉,“這隻是先行的旨意,後面對各位将軍的獎賞随後就到,各位的賞銀,宅邸也備好了,咱家先恭賀各位了。”
營帳内年輕将領無不渴望建功立業,俱都臉上暢意笑着。
唯孟青山周身如罩了一層寒霜,營帳内喜氣的氣氛沾染不到他便轉瞬成煙,牙齒緊緊咬着,帶着青筋鼓出,暗歎道,“他倒小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