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聿冷言:“服侍陛下自有貼身的太監和嫔妃。”
“那......”
不待逢潭啟齒,常聿率先捂住逢潭的嘴,在她耳畔沉吟道:“噤聲。”
“确定是在這兒?”
“錯不了錯不了,那邊盯梢的夥計親眼看見他往這邊來的。”
“那為什麼不早說???”
“...這不是才聯系上嗎。”
是剛才的那群人!
他們的目标不是帝王和慎貴妃,而是……
她面前的常聿!
“走。”
男人示意從裡頭的窗戶翻出去。
逢潭倒了杯茶在桌邊坐下,事不關己地歪頭看他:“他們是沖你來的,我跑什麼?”
常聿聞言眸光微頓,心中的某處也在她這句不經意的話中受到點觸。
倏而,他散漫揚眉,道:“那貴人不妨賭一把?”
逢潭不明白他的意思:“什麼?”
常聿已然翻身靠坐在窗台上:“你說,倘若他們接連找不到我……會繼而把心思轉移到誰的身上?”
逢潭:“……”
那自然是他行蹤消失前,最後出現的某處。
現下可觀,也就是她這裡。
而她将順其自然地成為那群人印象中,最後見過常聿的人。
他們不得手,難保不會順勢而為地轉視逢潭為下一個線索目标。
瞧着逢潭眼中波光忽閃,與此同時常聿也欲動身下跳。
她黛眉蹙起,黑沉着臉,伸手拉住常聿的衣袖一角,小聲道:“那你,可一定要保護好我。”
“我現在很惜命的。”
雨後氤氲旖旎醉人,連同将身前之人常攜的凜寒揉進夜色。男人的嗓音也似渲染上濃意,帶有蠱惑:“隻要你乖乖跟着我。”
*
逢潭所住的這片廂房靠後山邊緣,四周絕壁環繞多茂木,因此使得守衛相對前沿略顯薄弱。
數名黑衣刺客窮追不舍,一路将他們步步緊逼至懸崖邊上。
“常大人,”來人嘴角勾起一抹獰笑:“别來無恙啊?”
常聿不見驚瀾地回以:“晉大人亦是如舊。”
晉唐目光如炬,幾近瘋邪地緊盯着常聿:“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再見到我吧?”
常聿哂然:“确實。”
聞此,晉唐眼中瞬即閃過一絲愉悅的快感。
“晉大人今日若是再不出現,常某恐怕都要将你淡忘了。”
“——你!”
晉唐笑意瞬斂,怒不可遏地瞪向他,恨不能當場給他生吞活剝了。
想當年,他晉唐在偌大朝堂中原也曾是個小有勢力的人物。
誰承想,後來竟失意中了常聿這個卑鄙小人的圈套,被他害的慘落得了個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下場!
幾年來,無數日夜,他無一日不是在恨!
舊時任其碾壓踐踏的畫面。至今曆曆在目,常聿也還是如記憶中那般輕狂傲慢,叫人生厭!
可幸蒼天有眼,今時今日總算讓他尋得了報仇雪恨的機會!
晉唐道:“常聿,任你再有通天的本事,眼下也已落到了我手裡!”
“不想等下死的太難看,就跪下來,求求我...說不定把我哄開心了,我姑且可以寬宏大量……留你死後一個體面。”
常聿站在凜夜下,懶散又恣意,嘴角挂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深不見底的漆眸更是冷冷清清。好似晉唐的話不過如風過耳,并不足以勾起他的興緻,也不值得他為此表以動容。
反觀抵在他腰後的逢潭...臉色已然煞白,心間沉悶絞痛猶高落的巨石直墜,全身血液凝固繃頓至腦後頭皮,冷汗如淋打濕額發,連同呼吸都艱難薄弱了。
身前是尖齒猙獰撕咬人的豹,身後是海胃漆深吞噬人的鳄。
與曾經如出一轍的畫面,是逢潭兩年來無法擺脫、揮之不去的噩夢!
此刻手下的一點衣角,仿若是能夠承托她癱軟身軀的唯一一點支柱。
常聿感受到腰後力道緊了幾分,不自覺側目睨了一眼。
僅這一眼,心跳好似錯了一拍。
從未有過的異樣情緒,如密藤般瞬息盤纏上他的心口。
不知作何緣由,常聿隻覺喉間發緊,任何話都說不出。
“……”
逢潭全身發着顫,是她眼下能給出的僅有的反應。
男人眉目爬上薄愠,俊臉沉如夜色。
就在這時,天際蓦地出現一支脫弓的箭矢。
常聿腰側長匕出刃,刀鋒寒光在月下忽閃一瞬。
逢潭幾乎是同一時刻縱身撲向常聿。
常聿登時目色一沉,刀刃避身,旋即箍緊懷中女子倒進黑不見底的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