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松硯穿着薄睡衣,坐在沙發邊緣處,胳膊撐着扶手,手掌撐着臉,另一隻手則夾着根煙,他細慢地抽着,視線追随着林庚那左右踱步的身影。
顧予岑則坐在他手邊,上半身沒穿衣服,下身就匆匆套了件楚松硯的運動短褲,他滿臉不耐煩,皺眉抽着煙,有些嫌棄地看着楚松硯問:“你怎麼開始抽這種煙了,直辣嗓子。”
他抽楚松硯的煙,還故意挑刺。
楚松硯瞥他一眼,說:“一會兒下樓給你買新的,你想抽什麼。”
顧予岑想了會兒,說:“去便利店買啊?”
“嗯。”楚松硯說:“樓下沒有煙草店。”
“那算了。”顧予岑擺擺手,“哪天我拿幾盒當你這兒算了。”
“也行。”楚松硯應聲。
顧予岑又轉眸看向林庚,見他還像重複程序的機器人一樣在面前轉悠,轉得自己有些頭暈,便忍無可忍地揚揚下巴,語氣不大好地問:“你到底要說什麼?我倆要睡覺了,困的要死,現在還要看你在這兒轉圈,有完沒完?”
林庚聽見這句,瞬間覺得怒火從腳底竄到了頭頂,燒得他頭發都豎起來兩根。
他橫眉冷眼看向顧予岑,說:“我是要跟楚松硯說,你要是不想聽就直接走。”
顧予岑撇撇嘴,用力地将香煙摁滅在煙灰缸裡,才站起身,低頭對楚松硯說了句:“既然他趕我,那我就走了。”
可他這樣說,卻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還站在原地盯着楚松硯看。
楚松硯看他一眼,拉着他的手腕,将他重新扯回沙發上。
顧予岑坐到沙發上後,掃了林庚一眼。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看沒看見?楚松硯這個主人都不想讓我走,你在哪兒裝什麼?
林庚在娛樂圈混了這麼多年,自然是對各類隐晦的情緒都拿捏的十分精準,因此,哪怕顧予岑隻表現出三分,他也能感受出十分。他氣得渾身發抖。
林庚咬緊牙關,倏地看向楚松硯,像是希望這個漩渦中央的主人公出面來主持公道。
可楚松硯隻是撐着臉,表情淡淡地抽着煙。
仿佛在他面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不重要的一場舞台劇。
用來打發時間的罷了。
林庚忍無可忍,拔高聲音叫他:“楚松硯。”
他原本就預想過,楚松硯極大可能會和顧予岑再次糾纏在一起,畢竟這兩人就像是難以分割出彼此的共生藤蔓,一方死了,另一方也活不成。
他們愛過,恨過,惦記着,重新在一起也是早晚的事。更何況林庚早就從醫生那裡了解過情況,如今楚松硯最重的心結,也無非“愛恨”二字。
而楚松硯人生中的“愛恨”是完全與顧予岑挂鈎的。
可林庚接受不了,顧予岑如此…..耀武揚威的表現,就仿佛他林庚隻是個誤闖進來的跳梁小醜。
要真要比較,他林庚才是真正時時刻刻都陪着楚松硯的人,顧予岑又算老幾?
可林庚心裡也門清,他和顧予岑本質上還是不一樣的。
要真從感情深淺的層面來比較,他也沒法自信地笃定自己能成為獲勝的那一方。
就在林庚進行心理博弈時,楚松硯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疲倦,盡量語氣平穩道:“連夜坐飛機回來,累了吧,先睡覺吧,等醒了之後再說。”
他就這樣一錘定音,直接拉着顧予岑回了卧室。
可林庚滿腔憋屈地回到客卧後,卻發現床上他媽的連個被子都沒有,感情楚松硯要對他實施軟虐待啊?讓他睡覺都沒被子可蓋。
真行。
林庚氣憤地沖進主卧。
就在他破門而入時,楚松硯還站在床頭把弄手機,應該是在回複某人的信息,而顧予岑則側躺在床上,一手撐着腦袋,緊盯着楚松硯。
楚松硯聽見聲響,扭頭看向林庚。
以為他又要吵點兒什麼。
結果林庚隻是把每步踩得極重,惡狠狠地像是準備把地闆踩出個窟窿,就這麼走到了衣櫃前面,連拖帶摔地拽開衣櫃門,然後開始翻翻找找。
半晌,林庚才冷着臉,扭頭問楚松硯:“你羽絨服呢?”
“收起來了…..怎麼了?”楚松硯看着他,問。
林庚沒好氣道:“找個羽絨服穿着睡覺,總好過半夜凍醒吧。”
他這麼一說,楚松硯才想起來客卧裡的被子早就被他搬過來了。
楚松硯無奈地歎了口氣,說:“客卧的衣櫃裡有被子,三套,你晚上全蓋着都行,不怕被壓得喘不過氣就行。”
林庚故意提高聲音,兇狠狠地“哦”了一聲,就頭也不回地出了主卧,而後将門摔上。
“嘭”得一聲。
顧予岑忍無可忍地坐起身。
“他之前都這麼對你?”顧予岑看向房門,問:“他是不是有病?”
楚松硯想說“不是,他隻是針對你”,但想了想,又把所有話吞下去,轉而說了句:“睡覺吧,我好困。”
顧予岑觑着他,幾秒後,才壓抑着怒火,連連深吸了幾口氣,重新躺回去,說:“算了,睡吧。”
但之後,他全程背對着楚松硯,哪怕楚松硯主動貼上去,用手抱住他的腰,他也故作冷淡地不做任何回應。
生氣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