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他家,還是去楚松硯那兒?
顧予岑心裡明明早就有了答案,現在這種情況,他理應識趣地佯裝什麼都不知曉,繼續去楚松硯那兒,頹唐地享受欲望帶來的快感。
畢竟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沒有誰明确地給予定義。
說是炮.友,也可以。
是吧。
顧予岑在心裡問自己。
可他後退了幾步,躲到房檐下,雙手插兜,仰頭盯着天空,便再沒有下一步動作。
男孩叫了他一聲:“予岑哥?”
顧予岑沒看他,語氣淡淡地說:“我沒開車,你自己打車走吧。”
男孩愣了下,問:“那你呢?怎麼回去?”
“有人來接我。”顧予岑這麼說。
但誰能來接他。
助理?
他早就在剛回公司時就明确告訴過助理,無論什麼應酬,除非他主動要求,否則都不用來接他。
這次,他自然也沒準備讓助理來接自己。
可除此之外,他還能等到誰呢。
遠處的路燈閃爍着光亮,像是被雨水淋得有些故障,随時都可能徹底滅掉,那明暗交錯的光點,就像是夜空裡閃爍而過的許願星。
顧予岑偏着頭看向那處。
雨水被風吹得傾斜着卷進房檐下。
男孩往顧予岑身邊縮了縮,說:“那我等會兒再叫車吧,等你走了之後我再走,不然你一個人待在這兒可能有點兒…..”
他這話還沒說完,一道腳步聲便不緊不慢地靠近了。
顧予岑沒什麼反應,像是沒聽見,男孩反倒先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扭頭看過去,就看見雙黑色皮鞋踩在水窪上,而随着視線上移,巨大的黑傘映入眼簾。
那撐着傘的人走近了。
他停住腳步,稍稍傾斜了下傘沿。
那張臉也終于暴露出來。
是楚松硯。
男孩愣住幾秒,不知該作何反應。
不是他不認識這張臉,而是他不敢相信會在這種場合下,這麼猝不及防地遇見楚松硯。
這可是楚松硯啊。
曾經風光無限,卻又那麼猝不及防地銷聲匿迹,如同在最璀璨時便被迫熄滅的煙花。
楚松硯看他一眼,沖他微微颔首,便接着擡步走到顧予岑面前,将傘沿傾斜着遮到他頭頂上。
視野被遮擋得瞬間昏暗下來,顧予岑緩慢地轉動眸子,看向他。
楚松硯低聲說:“你穿太少了。”
顧予岑先是看了眼楚松硯撐傘那隻手的手腕,見那處皮膚完全被衣袖遮擋住,便不再掩飾自己的刻薄。他輕嗤了聲,說:“是,你穿得多,把身上遮得嚴嚴實實的,才不耽誤你見老相好。”
聽見這句,楚松硯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楚松硯笑了下,先是偏頭看向男孩,溫聲說:“如果可以的話,能稍微走遠點兒嗎。”
不交代理由,直接吐露訴求。
溫和的語氣,強硬的内容。
男孩下意識地看向顧予岑。
但顧予岑壓根兒連個眼神都沒給他。顧予岑自己心裡都亂得像鬼似得,哪還有心情理會其他閑雜人等。
男孩再次對上楚松硯的視線,“啊”了一聲,才說:“那我…..換個地方等車。”
楚松硯“嗯”了一聲,說:“多謝。”
男孩沒走遠,就在不遠處的路燈下等着,他沒撐傘,全靠棒球帽來遮雨,看起來格外可憐。
顧予岑盯着他的身影,諷刺地勾勾唇角,說:“你不是最喜歡散發善意了嗎,怎麼不給人家撐個傘?”
“他想勾引你。”楚松硯将傘壓低了些,接着向前走了一步,随着呼吸放緩,他将臉湊近去親顧予岑的嘴唇,“所以我讨厭他。”
顧予岑面無表情地躲避開他的嘴唇。
楚松硯幹脆在他耳垂上親了下。
“你真煩。”顧予岑說。
“嗯。”楚松硯挪動腦袋,視線低垂着,再次去親顧予岑的嘴唇。
或許是被他黏人的表現弄得減輕了火氣,這次顧予岑沒躲,任由他親了上來。
楚松硯卻一反常态,放棄了克制的假面,伸出舌頭輕輕地舔了下顧予岑的唇角。
寬闊的天地下,一把雨傘将兩人籠罩在單獨的秘密空間内,楚松硯用另一隻手扶上顧予岑的腰,但随着手扶上去的力道加重,顧予岑倏地悶哼了聲。
楚松硯摁到他紋身的地方了。
疼。
疼得他腿軟。
楚松硯聽見他的聲音,慢慢擡起頭,問:“怎麼了?”
“發春了,随便叫一聲,滿意了?”顧予岑說。
楚松硯盯他兩秒,幹脆将手繞到他衣擺下,而後緩慢地探入。
随着手伸進衣服下,楚松硯很輕易便摸到了那片濕潤。
皮膚下滲出的血和組織液。
粘膩的一大片。
楚松硯收回手,盯着掌心上沾着的液體,很快變猜測到顧予岑皮膚上多出的那片凸起是什麼。
紋身剛紋好時,皮膚上凸起的觸感格外明顯。
楚松硯很清楚,因為他的手腕剛剛經曆過。
“你去紋身了?”楚松硯問。
“紋了個關二爺,行嗎?”顧予岑說。
楚松硯有些無奈,他輕輕地歎息了聲,解釋道:“我去見林禹的時候,袖口是挽起來的,外面下雨,我怕紋身沾上水才把袖口放下來了。”
“嗯,就你最注重保養了。”顧予岑嗆他。
楚松硯想摸摸他的臉,但空着的手掌心沾滿了粘膩的液體,于是他換了隻手撐傘,用幹淨的右手去碰顧予岑的臉。
可顧予岑又要躲他。
楚松硯将手伸出去蹭他。
随着動作,衣袖被蹭上去,露出楚松硯手腕上的紋身。
紋身還沒恢複好,剛剛結了層厚痂。
就是那晚酒醉時紋的。
而紋的也正是顧予岑的名字。
但是縮寫。
gyc三個字母被設計成連筆,以彎繞的曲線形式貫穿楚松硯手腕上的疤痕。尤其是字母g的尾勾被拉得極長,看起來就像是縫合傷口的針尖。
y、c兩個字母則作為縫合線。
這個紋身非但不顯得突兀,反倒将疤痕猙獰的那部分很好得蓋住了。
原本酒醒後看見這個紋身,顧予岑還挺得意的。
因為楚松硯說到做到,他真把他的名字紋到身上了。
可現在,顧予岑怎麼看都覺得不順眼。
三個字母設計得這麼有藝術感幹什麼?
萬一林禹就是他媽得想裝傻,看不出來這幾個字母倒是是啥可咋辦?
顧予岑拍開楚松硯的手,說:“你别碰我,今天晚上沒精力跟你睡,不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