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又閉上。
“你的嗓子也受傷了”,淡淡的聲音。
左邊眼球轉動,瞳孔對準茱爾的方向。
薇爾薇特看着她的動作,有點吓人,但更多的,是憐惜。
這麼重的傷,她愣是一滴淚也沒掉,甚至眉頭都不皺。
“你是半面将軍嗎?”,薇爾薇特輕輕問。
那人将眼球轉向薇爾薇特,右眼皮合上又張開。
薇爾薇特放低聲音,溫聲贊道,“您是一位令人欽佩的将軍”
半面将軍看着她,過了一會兒又閉了眼,然後睜開。
房門被敲響,薇爾薇特起身開了門。
門外是德秋拉,她背着手笑道,“我來看看那位敵國将軍”
薇爾薇特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讓了條縫。
怎麼說呢,在人家地盤,救了人家死對頭的重要将領,确實不地道。
半面将軍在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後就警惕起來,此時眼珠對着門邊。
見到來人,白色眼球上的瞳孔微縮。
血一般的紅發耀眼奪目。
像屍海裡的神。
德秋拉走到床邊,俯視着來回打量這個人,溫柔笑着,“半面将軍果然名不虛傳”
她坐在枕頭旁邊,從背後拿出一個藥瓶,倒出顆棕色藥丸,“我略懂醫術,敢吃嗎?”,滾了滾手心的藥丸。
薇爾薇特走到茱爾身邊坐着,她不擔心德秋拉會傷害半面将軍,畢竟她知道德秋拉有多善良,隻是對效果不太報希望,畢竟半面将軍的傷确實非常重。
幾小時前聽茱爾說完她的傷勢後,她真的很訝異,這樣的情況竟然還能有一口氣。
床上的人定定看了德秋拉一會兒,瞳孔下移又擡起。
德秋拉捏着藥丸放到她嘴邊,微眯起眼眸,聲音卻很和善,“會很痛哦”
半面将軍沒有重複動作,而是張唇。
意思很明顯。
德秋拉輕笑,将藥丸放進她嘴裡。
前幾分鐘,半面将軍沒什麼感覺,隻覺得體溫在漸漸升高,差不多七八分鐘的樣子,她開始覺得全身裡裡外外,每寸肌膚都像撕裂般灼熱劇痛,痛感比昨晚更加強烈。
她緊閉右眼,咬緊牙關,原本無法用力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臉上、脖頸開始冒汗,汗水越聚越多,形成水滴滾落。
看得人揪心。
那隻沒有眼皮的左眼麻木地對着天花闆,瞳仁渙散,一些汗水留到面具,又順着滴到眼球上。
薇爾薇特走過去,拿了幹淨帕子替她輕輕沾去面具上的‘鹽水’。
一個時辰過去,半面将軍呼吸的頻率平緩下來,也不再出汗。
她緩緩睜開右眼,眼神清明。
明明旁人看得都想哭了,她卻一點淚花都沒有。
薇爾薇特抱着茱爾的手臂,眼睛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
半面将軍張了張嘴,嘗試着說了聲謝謝。
有些耳熟。
她起身,利落下床,右臉上的血迹已經擦幹淨了,能看到上面大大小的細痕。
或許是常年征戰殺敵的緣故,僅僅站在那裡,都有種肅殺之氣。
她看着德秋拉,眼神是慣常的狠厲。
手放在胸前,低頭行禮,半面将軍又對德秋拉說了聲“謝謝”。
得到德秋拉溫柔的“不用客氣”後,她又轉向茱爾和薇爾薇特。
扯了扯嘴角,或許是許久不曾笑過,她的笑容看上去很僵硬。
“茱爾小姐,您又救了我一次”
茱爾挑眉,想不起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隻說自己沒做什麼。
随後半面将軍看着薇爾薇特,倒是彎起個稍稍平易近人的微笑,“薇爾薇特已經這麼大了啊”,她欲伸手摸摸對方的頭,想想還是作罷。
真的很耳熟。
薇爾薇特皺眉回憶,突然啊了一聲,“您是安娜阿......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