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跌坐到地上,将身後的櫃子壓倒,濺起一地的碎玻璃。
他捂着脖子大口喘氣,直到此時,他才醒悟自己面前的,是提西福涅所說的最強大的女巫。
在這樣的力量面前,即便自己作為人類的最頂層,也不過蝼蟻爾耳。
眼底的貪婪被畏懼代替,縱然再高傲再不服,他也隻能在這名女巫面前低頭。
茱爾沒再看他,而是盯着他身後那面被碎玻璃蓋住的複古的鏡子。
心底一陣悸動。
回憶鏡。
這個名字幾乎是一瞬間湧入腦海。
茱爾捂住心口,以為特恩瑟要醒了,感知片刻,除了多出一些模糊的記憶外,絲毫沒有蘇醒的迹象。
沒有多做停留,茱爾轉身出了收藏室,尋了一名女仆帶自己回房。
她的房間在薇爾薇特旁邊,中間僅隔了一扇門。
這樣的安排,茱爾很滿意。
嗯,看來菲亞弗萊的國王确實挺會辦事。
而空無一人的收藏室内,一隻烏鴉停在回憶鏡前,腦袋左歪右偏,鏡面倒映出它滴溜溜亂轉的眼珠。鳥喙理了理翅膀,銜起鏡柄飛離。
德秋拉站在走廊上,紅色發絲飄動,定定望着空中盤旋幾圈離開城堡的烏鴉,眼底沉沉,各種情緒糾纏不清。
“德秋拉侯爵”
德秋拉聞聲回頭,安德魯紳士地笑笑,擡手,身後女仆推着餐車走到她面前。
“這是父親給你的補品,希望你能好好補足營養,從今天開始他需要大批死士”
德秋拉不見任何情緒,隻淡淡掃了眼餐車,的确是許多滋潤補血的珍貴食材。
點頭。
安德魯依舊站着。
“還有事?”
安德魯笑笑,“我認為國王已經老糊塗了,如果是我的話,隻需要部分死士擋在前面,這樣能大大節約死士制造成本”
德秋拉靜靜看着他,半晌後勾起嘴角,“如此,我會更樂意效勞”
得到想要的答複,安德魯興奮地離開,走到一處噴泉邊,停下,擡頭看,那裡是緊緊挨着的兩扇窗戶。
眼神瞬間沉厲,抽劍斬向一柱泉水,泉水自然無法斬斷,安德魯一拳砸向樹幹,離開。
螢火蟲用微弱的光線照着黑暗裡的一切,輕飄飄飛到窗邊的一朵野花裡休憩。
茱爾關緊窗戶,走到鑲在牆上的一扇小門前。
猶豫着,最終曲起食指敲門。
門開,薇爾薇特散着濕發,身上冒着熱氣。
像一杯剛倒入杯中的清茶。
茱爾舔舔幹燥的嘴皮。
薇爾薇特輕笑,微微前傾,踮起腳尖。
茱爾輕輕在薇爾薇特嘴上啄了一口。
濕濕的,熱熱的,香香的。
“對不起”,茱爾低着頭道歉。
薇爾薇特站直了身子,手指撫上帶着愧色的臉上。
很滑,讓人愛不釋手。
她将手收回。
笑道,“你要離開了嗎”
茱爾搖頭,覺得不夠,又開口,“我不想離開你”
薇爾薇特沒問她道歉的原因,轉身到另一邊,拿了一塊浴巾,遞給她,“能幫我擦頭發嗎”,說着坐到椅子上。
茱爾走到她身後,接過毛巾攏起她的頭發,輕輕揉搓。
她将發尾皆都包進毛巾裡,免得打濕薇爾薇特的睡衣,可惜已經濕了一片。
茱爾看着那片被水印出膚色的後背,鬼使神差地彎腰,輕輕貼了上去。
唇下的肌膚輕顫,茱爾沒有做其它,手掌覆上那片區域替她烘幹。
茱爾心不在焉地替薇爾薇特擦頭發,薇爾薇特也不說話,眯着眼睛享受着頭皮上輕柔的力道。
頭發快幹時,她告訴薇爾薇特自己看到了特恩瑟的一些記憶。
薇爾薇特起身,長發從毛巾内流出,她歉意道,“茱爾,我困了”
茱爾抓緊手裡的毛巾,抿緊嘴。
時間悄悄流失。
“我能問問那天傍晚的事嗎?”
她沒說明是哪個傍晚,但兩人心知肚明。
薇爾薇特腿一軟,撐靠在梳妝鏡前。
鏡中的人眉眼垂着,隐隐可見水光。
茱爾看着她不願回頭的背影,腳下猶豫躊躇着。
見到回憶鏡後,茱爾多了些記憶,原本她不想關注,她不會過多侵犯特恩瑟的隐私,但心底的悸動始終隐隐作祟,她知道那是沉睡的特恩瑟在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