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冬天少雨,但最近幾天總是下暴雨。等到文亦綠跑到城東排隊四個小時終于買到三文魚時,天上的雨已經下了五場。
有一段路程有積水,騎着小電驢的文亦綠被路過的車壓了水花,雨水順着雨衣帽檐流了進去,讓他渾身濕透格外狼狽。
眼見雨勢越來越大,飛來的雨滴像是小石子一樣猛猛砸在文亦綠身上,讓他根本睜不開眼睛。
視線受阻,他不敢再開車,于是就随便找了一個地方停下,而且還好巧不巧這這地方是一個看起來非常高檔的會所。
十米的金色大廳,光是從外面看就無比奢華霸氣,更有不少豪車駛入,一看就是上流有錢人出入的地方。
有了之前被驅趕的前車之鑒,文亦綠并沒有靠太近,他就小心翼翼地躲在一旁的屋檐下,規規矩矩擋着自己的電動車,極力降低存在感。
他祈禱雨趕緊停,隻是天不遂人願。看着越來越大的雨,文亦綠開始考慮要不要給自己買一輛四輪。
畢竟前些天他在最高點賣出了豐越的股票,那可是狠狠賺了一筆,買一輛車綽綽有餘。
然後一想到自己的日後還要給榮希樂的小情人送禮物,不如買輛小貨車算了。
正當文亦綠在天馬行空的發散思維想像時,殊不知他已經成為某人眼中的風景。
會所二樓雅廂,柯然臨窗而站。他穿着筆挺的煙灰色戗駁領西裝,純手工定制的衣物裁剪優良,将他優越挺拔的身材襯托得淋漓盡緻。手腕上那塊精緻的機械表閃爍着金屬的冷冽光芒,與他沉穩的氣質相輔相成。
窗外雨勢很大,模糊了周遭的視線,可柯然卻清楚看到正在屋檐下躲雨的文亦綠。
他略微眯眼,銳利的鷹眸中瞳孔緊縮,緊緊注視着那抹黃色身影。對方看起來很狼狽,但是表情卻鮮活真實,仿佛在思考什麼難題,像一隻被雨打濕然後落在地上的小鳥。
“少爺,怎麼了?”跟随多年的助理适時上前,等待指令。
他自然也看到了窗外的人影,然後記起對方是榮希樂的助理,每次都代替榮希樂來送禮物。
柯然并沒有說話,他回到主位上,修長的身軀沒入一半的黑暗中,像暗夜的帝王。
“帶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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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外面躲雨的文亦綠終于思考出了對策,他為什麼要花自己的錢買車?他應該把“買車”這件事的重點轉移到送禮物上,這樣“車”就從他的代步工具變為送禮物的工具。而他是為了給榮希樂的那群小情人送禮物,所以這買車的錢就應該由榮希樂掏。
想明白後的文亦綠神清氣爽,簡直比拿了年終獎還要開心。
隻不過他沒得意太久,會所的工作人員就撐着傘走了過來。
“這位先生......”
文亦綠略微有些驚訝,還以為自己要被驅趕,所以連忙揚起笑臉。
“我知道,我馬上就走。”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客氣一些馬上溜,應該不會被太為難。
“先生,”工作人員讪笑,連忙擺手示意自己不是這個意思,“是這樣的先生,外面的雨實在是太大了,不如您進來避一避吧。”
已經坐上電車的文亦綠一臉懵:“啊?”
敢情不是來趕他走的啊?
随後文亦綠鬼使神差地跟着工作人員進入會所大門,穿着馬甲帶着手套噴着香水的帥氣服務生禮貌接過文亦綠手中的鑰匙,然後把他的電動車推了下去。
“那個,我其實在外面躲雨就可以了,不用這麼麻煩的。”文亦綠深知無功不受祿的道理,他不是覺得世界上沒有好人,隻是好人也要賺錢啊。
他一窮二白,不能給會所創造什麼利益,會所容忍他在外面的屋檐躲雨就已經很好了,沒必要請他進來。
可工作人員卻笑而不語,恭敬在前面引路。
在來的路上,文亦綠在幹淨明亮的大理石地磚上留下了一排濕漉漉的腳印。并且随着他的動作,已經穿了許久的皮鞋還“咯吱咯吱”的往外滲水。
看着身邊走過的人,文亦綠不由得低着頭,濕漉漉的頭發擋住了他的眼睛。
好像隻要他不看到其他人,其他人也就看不到他。
就這樣一路埋頭跟着工作人員,等到回過神來時文亦綠已經進入一間休息室。
說是休息室,其實跟五星級的總統套差不多,隻是裝修雅緻,還擺着各種古董花瓶和字畫,足以看出主人的高雅。
“柯先生,他來了。”工作人員對着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畢恭畢敬彎腰。
文亦綠猛然擡眼,赫然跟柯然四目相對。那雙微涼的眼眸如漫天大雪,讓他不敢對視太久。
他倉惶移開眼睛。
工作人員退下,屋内好像隻剩下柯然和文亦綠。
文亦綠不知道為什麼柯然會在這裡,還把自己叫了過來,莫非是想要問一問榮希樂的情況?
想來也是,最近榮家似乎遭遇波折,需要向上借力。榮希樂那邊雖然沒表露什麼,但他卻一直催促自己給柯然送禮物,想來應該也是得到了榮家家主的授意。
這一點點極為細微的變化,足以引起一場風暴。
正想着,文亦綠先乖乖低頭問了聲好。
“柯先生,您好,又見面了,真是我的榮幸。”他90°彎腰鞠躬,姿勢闆正到位,隻是還帶着清稚的臉上早已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