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不敢當不敢當,”文亦綠連忙擺手,拍着胸口:“我既然要效忠柯少,自然全力以赴。”
柯然了然,點頭應和,但話音一轉:“隻是全力以赴可比不上真心實意,你說是吧文秘書?”
文亦綠笑容僵在嘴邊,原本準備好的拍馬屁詞也都忘記了。
柯然難道發現了什麼端倪?
文亦綠不敢繼續往下接,畢竟柯然心思深沉老奸巨猾,說不定能從他的某句話中看出破綻。
“柯少,我的想法一直沒變,隻要你願意協助我,屆時榮氏就會成為柯家旗下最得力的手下。”文亦綠認真說。
柯家确實家大業大,但沒有任何一個人希望看到自己一點一點扶持上來的企業面目全非。柯然當上柯家家主後,對衆多企業都采取放養模式,并不會強勢介入管理。
唯獨榮氏是個例外,因為榮氏已經在别有用心的人計劃下成為了國内海外轉移的接口,這是柯家最不允許出現的事。
所以文亦綠投其所好,擺明自己跟柯然立場一緻,以此借助對方的力量複仇。當然他也不會太看得起自己,認為自己能把柯然耍的團團轉,于是盡量姿态放低,隻要柯然不過分,他怎麼都能接受。
一切都是忍辱負重為了報仇。
文亦綠眼瞳幽黑,像沒有色彩的水墨畫。
“行了,”柯然看了他一眼,繼續翻開另一份材料審閱起來,“不是說早就困了?還不睡覺。”
文亦綠抿唇,默默翻身躺在床上。
柯然起身熄燈,獨留一盞暖橘色的台燈。
文亦綠看着牆壁上投射的柯然的影子,沉默而高大,像是深邃的群山溫柔而笃定。
原本煩躁的内心突然變得甯靜起來,文亦綠逐漸進入夢鄉。
“柯少......”他迷糊呓語,“柯少為什麼總來陪我?”
柯然從财報中擡起眼,一雙眼眸像極了淬着的星月的靜谧海灣。
“當然是怕啊。”
“怕什麼?”文亦綠思緒變得遲緩,室内溫暖,他像是躺在母親的懷抱中安然入眠。
“怕你再次傷害自己啊。”
一聲歎息,最終沒能進到文亦綠的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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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後文亦綠出院,柯然卻食言了。
“抱歉文秘書,柯少臨時有事耽誤了,他讓我務必把你安全送到家。”何重讪笑,溫吞老實的臉看着普通,實則親和力滿滿。
“喂,走了,最近臨近過年,路上一堆的車。”阿琦也來了,他熟練的提起文亦綠的行李,大搖大擺走在最前面。
文亦綠依舊保持禮貌笑容,隻是心裡有些空蕩蕩的。
他整理好情緒上車,到了家後,何重跟阿琦幫他把行李全都擡上樓,兩人還鬧騰了一番,說快過年了要給房子留點熱鬧氣息。
文亦綠笑着随他們,卻在确認兩人離開小區後立刻拉上全部的窗簾。
他拿出另一部手機開始給崔明朗打電話,這部電話被特殊處理過,隻有撥号功能,無法被追蹤竊聽。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崔明朗似乎不願意接到文亦綠的電話。
但文亦綠不在乎,而是語氣生硬的問:“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
“......”
“說話。”文亦綠深呼吸,盡力克制自己的脾氣,隻是話一說出口就變了聲調。
“我不會告訴你的。”崔明朗小聲說。
“你以為我查不到?”文亦綠有些歇斯底裡,眼眶猩紅。
“一笑!”崔明朗吼道,帶着痛惜和難過,“你冷靜冷靜好不好,你殺了他有什麼用?殺了他小綠就能回來了?”
“我要讓他償命。”文亦綠咬牙切齒,眼淚奪眶而出。這是他少有的情緒失控,憤怒和仇恨沖昏了他的腦子。
崔明朗那邊靜得隻剩下呼吸聲,他也很難過,所承受的痛苦不比文亦綠少。他也恨不得殺了那個男人,但他要成為文亦綠的理智,成為文亦綠瘋狂後還能清醒過來的錨。
這種清醒的憤怒才是最難熬的。
“柯然守了你七天,你還是冷靜不下來嗎?”崔明朗很是平靜。
文亦綠呼吸一滞,眼淚止住。
“我以為你比我還懂他的良苦用心。”崔明朗歎了口氣,無力望着頭頂上的郁色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