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榮德勝豁出老臉說這句話的時候,瑟瑟發抖像是正在忍受巨大痛苦的榮希樂直接跪倒在地,他抓着自己的頭發痛哭流涕。
榮德勝跟榮民長顯然一愣,他們知道榮希樂沒有懷上柯然的孩子,但柯然不知道,所以才決定走這步險棋,短暫度過眼下危機再說。可沒想到榮希樂心理素質那麼差,把耳提面命的話都忘得一幹二淨,如同喪家之犬一樣匍匐在地,跟死魚一半呼氣。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榮希樂擔心的從來不是假懷孕,而是那次的意外中柯然根本沒碰自己。
當初榮希樂眼見事情沒成功,他正準備跟榮德勝坦白,結果柯然的雲淡風輕打斷了他的話。再加上榮德勝跟榮民長自以為計劃萬無一失,還明裡暗裡給他施加了不少壓力,所以榮希樂隻得小心翼翼隐瞞下來,想要得過且過走一步算一步,結果正是因為他的默認,竟然讓榮民長和榮德勝預謀更大的計劃。
完蛋了,全都完蛋了。
榮希樂面如死灰,他不敢睜開眼,隻能煎熬的等待柯然宣布死期。
柯然從始至終都面色淡然,仿佛站在談論中心的不是他。手指上撥動的佛珠圓潤有光澤,檀香厚實細膩,沁人心脾。
“柯少,您......”已經說了一大堆的榮德勝小心翼翼等待着柯然的回應。
就連榮民長都不由得緊張起來。
他們都在賭,殊不知這一切的賭局本就是承接在謊言中,隻會像海市蜃樓那樣快速坍塌。
文亦綠站在二樓,他躲在陰影裡,手指不自覺摸着另一邊空蕩蕩的手腕,心也不由得劇烈跳動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柯然把佛珠帶到自己手上。
“所以你們想要威脅我嗎?”柯然開口,讓場面的氣氛瞬間冷入冰點。
“柯少您誤會了,我知道柯家家風清正,但是,但是也不能不顧血緣骨肉啊!”榮德勝急忙開口解釋,他說榮家要的不多,隻是想讓柯然信任他們,等到風波平息後榮家将誓死追随柯然。
他就差說出“榮家願意給柯然當狗”這句話了。
榮德勝說了一大堆,卻又怕這些重點仍不讓柯然滿意,于是吞吐道:“而且柯家跟榮家早有聯姻,希樂年紀也到了,随時可以嫁人,如果柯少不嫌棄,孩子我們可以處理掉......”
“行了。”柯然揮手打斷榮德勝的話,他按着眉間,似乎有些疲憊,“你們鬧出的事自己解決,我隻看結果。”
榮民長跟榮德勝喜出望外,他們要的就是這句話。
兩人達成目的心滿意足想要離開,偏偏榮希樂哭得像條狗一樣,癱軟在地根本扶不上來。
榮民長瞪了榮德勝一眼,在他眼裡榮希樂這個孫子簡直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巴,偏偏好命成為了柯然的未婚夫,這也就是榮希樂目前僅存的價值。
榮德勝自知理虧,他不敢争辯,強硬拽着榮希樂拉他走人。
“等等,”榮希樂哭夠了,眼眶紅得吓人。他推開榮德勝的手,搖搖欲墜。
“柯少,我想要跟您單獨談談。”榮希樂細皮嫩肉的臉上擠出一個難堪的笑容,他臉上糊着眼淚和鼻涕,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榮德勝暗叫不好,他怕榮希樂在柯然面前露出破綻,立刻開口想要搪塞回去。
結果柯然難得正眼看向榮希樂。
他說:“好。”
冷白色調為主的客廳裡隻剩下柯然跟榮希樂兩人,算起來這是他們少有的單獨見面的機會,以往榮希樂都像是小學生一樣惴惴不安,現如今也差不多,哆嗦得像隻羊羔,但眼裡藏着當狼王的野心。
“柯少,父親和爺爺不知道,但其實你知道。”他輕聲開口,“那次生日宴會上的意外,根本就沒有成功。”
樓上正在偷聽的文亦綠瞳孔一縮,他顯然沒有料到榮希樂竟然會跟柯然直接明牌。
這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膽小怕事隻會混吃等死的榮希樂嗎?
“柯少之所以不拆穿我,難道是為了文亦綠嗎?”
緊接着榮希樂的第二句話就在文亦綠耳邊炸開,他竟然有些站不穩。
什麼叫做“為了文亦綠?”
他惶恐不安,卻又不敢跑出去當面對質,隻能默默當着偷聽者。
“柯少,我,我其實沒有質問你的意思,”榮希樂或許是怕自己的口無遮攔惹怒柯然,于是連忙解釋,話都說不清楚:“隻是,隻是,隻是我也是個人,我不想成為任何一個人的工具!”
天知道當榮德勝說出讓榮希樂假懷孕來騙柯然時,榮希樂内心有多震驚。他瞳孔緊縮,死死盯着這個寵愛了自己二十四年的男人,對方依舊儒雅英俊,隻是處心積慮算計的模樣實在醜陋不堪。
在他的計劃中,榮希樂發現自己就是一個沒有自我認知的玩偶,他成為了榮家讨好柯然從而獻上的貢品。
憑什麼......他憑什麼要變成商政博弈後的犧牲品?雖然他是行為放蕩,雖然他是舉辦了多人派對,雖然他是玩弄了很多人的感情。但榮希樂承認自己是個爛人,他也沒覺得有必要洗清自己。
那些精緻優越的人設全都是榮德勝一手操辦的,他把一塊泥巴當做金子,結果泥巴遇火融化,榮德勝反而指責他為什麼不是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