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朗發現文亦綠有些心不在焉,做事都魂不守舍的。
但文亦綠不說,他自然也不會多問。
文亦綠繼續回到榮氏上班,一切都看起來風平浪靜。榮希樂變得很老實,不在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濃郁的香水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幹淨利落的西裝,配飾簡單色調一緻,一看就很符合柯然的品味。
文亦綠默不作聲遞過咖啡,遮住眼裡的不明意味。
“今天晚上幫我在雅特餐廳訂座,我要請柯少吃飯。”榮希樂沒動,睨了文亦綠一眼。
文亦綠端着滾燙的咖啡,溫度從杯壁滲出,燙得指尖通紅。
“是,我馬上跟柯少的秘書聯系。”
“不用了,”榮希樂擺擺手,似是炫耀又像是警告,“這次隻是很普通的私人約會而已,我已經跟柯少說過了。”
私人約會,已告知......榮希樂分明是在暗示文亦綠,他跟柯然的關系已非比尋常。
文亦綠沒什麼情緒波動,他保持同一個姿勢彎腰屈膝,直到榮希樂大發善心讓他離開。
出了辦公室後文亦綠去了衛生間,水龍頭開着,涼水沖刷泛紅的指尖,痛意在急速冷卻中慢慢消失,但水一停痛疼繼續來襲。
所以還是一樣的。
文亦綠耷拉着眼皮,面無表情盯着鏡子中的自己。
不管是自己還是榮希樂,其實對柯然來說意義都一樣,那就是看誰更有價值。
于柯然而言,他已經知曉榮氏的主導者榮家滿目瘡痍大廈将傾,為了拔出這個毒瘤,他在清理過程中需要扶持自己人上位。
之前文亦綠就是憑借這個才搭上柯然的,他收去自己的傲骨,低下頭顱把挂在脖子上的鎖鍊虔誠的獻給柯然,以此換來了跟對方坐在同一張談判桌上的機會。
可現在,這張桌子加了一張椅子,榮希樂坐了進來。
榮希樂遠沒有文亦綠聰明,但這恰恰證明他比文亦綠更好控制,更别提現在真正的“小榮總”還是榮希樂,對方的“名正言順”能為他帶來本家和唐氏的助力。
反觀文亦綠什麼都沒有,兩者一對比,榮希樂果然比他更有價值。
而柯然是商人,在商言商,他抛棄文亦綠選擇榮希樂是對的。
文亦綠靜靜看着流動的水,許久都沒有說話。
他手指被燙傷,以此掩飾内心的酸澀。
身後響起腳步聲,文亦綠回過神來立刻關掉水龍頭。下一秒,榮希閩便走進鏡子裡。
“好巧啊。”他露出一個微笑,西裝外套敞開,内搭的襯衫隻系了幾顆扣子,露出性感的胸肌。
文亦綠移開眼,轉身就走。
“哎,連招呼都不打,我是你的仇人嗎?”榮希閩攔下文亦綠,側頭凝視他,嘴角微微上鈎,似笑非笑。
“榮總好。”文亦綠語氣生硬。
榮希閩“啧”了一聲,雙手抱臂:“怎麼一副不情願的模樣,文亦綠,這就是你做下屬的态度嗎?”
他話說的很重,但表情卻很歡愉,似乎很是享受文亦綠的冷臉。
文亦綠擡眸看他,幽黑的眼瞳如寒潭般蕭瑟:“聽聞榮總負責的海外部最近麻煩事不少,沒想到還有如此閑情雅緻。”
“麻煩再多也是要上廁所的呀。”榮希閩被戳中笑點,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那請便。”
榮希閩看着文亦綠别扭的模樣,笑意越來越深,他懷抱雙臂靠着洗手池,好整以暇:“看來他們說的是真的。”
“你失寵了。”
文亦綠頓住腳步,他回過頭看榮希閩,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這樣說。
榮希閩看他,眼神除去戲谑外還有淡淡的嘲弄:“現在公司都傳遍,說當初榮希樂為了讨好柯然把你送了出去,而你被柯然退貨,所以他隻能自己出馬。”
說完還笑眯眯的朝文亦綠眨眼睛。
文亦綠就像是被潑了一桶冷水一樣,被澆得連視線都看不清楚。怪不得這段時間他總覺得同事們看過來的眼神帶着異樣,原來是這樣。
“所以說,與其費盡心思讨好柯然,為什麼不接受我呢?”榮希閩沒有錯過文亦綠眼裡的絕望,他步步靠近,像把獵物逼入死胡同的惡犬,“畢竟我對你是真心的。”
“真心?”文亦綠重複着這兩個字,暗淡無光的眼眸像是無機制的玻璃珠,倒影不出任何人的影子,“榮家的人配有真心嗎?”
“求求你别惡心我了,榮希閩。”
文亦綠毫不留情的離開,榮希閩也不惱,隻是嘴角的笑從未隐下。
他哼着歌洗手,突然眼睛一亮,随即踏着輕快的步伐離開,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下屬跟在左右,替他開門。
“榮總,我們去哪兒?”司機問。
“去城東的别墅。”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機械表,很經典的一個款式,上面還帶着淡淡的氣息。
屬于文亦綠的氣息。
榮希閩吻着那塊表,然後深呼吸,他喉結滾動,用力吐氣,整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突然一個急刹,坐在後座沒系安全帶的他差點彈飛,但手裡的表倒是拿着很穩。
“你想死嗎?”榮希閩怒喝。
“榮總,前面有人暈倒了。”司機回頭,一臉的汗。
榮希閩下車,就看到一個女人暈倒在路邊,她雖然上了年紀,但是風韻猶存,看得出年輕時是個美人。
“小綠,”女人緩慢睜開眼,把手伸向榮希閩,嘴裡呢喃着:“文亦綠,我找文亦綠。”
最後這隻手立刻耷拉在地。
“榮總,怎麼辦?要不要報警?”
榮希閩琢磨着摸下巴,眼神來回在女人面孔上掃視。
許久,他說:“不用,帶她走。”
突然狂風四起,榮希閩看着遠處滾滾烏雲,咧嘴一笑。
“這天終于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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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亦綠下班後就來商場幫榮希樂取禮物,是一雙定制的對戒,内圈刻着榮希樂跟柯然名字的縮寫。
“柯少說了,你之前送的那些禮物他都不喜歡,果然還是沒見過世面的普通人,連送禮的學問都不懂。”
“不過也怪我,以前太不懂事,冷落了自己的未婚夫,幸好他沒跟我生氣。”
“所以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不要以為有點姿色就可以上位,玩玩而已,你應該懂吧。”
榮希樂尖酸刻薄的話回蕩在文亦綠耳邊,他深呼吸,用力平複内心的苦悶。
取完戒指後文亦綠來到餐廳,榮希樂早就到了。他包下整個餐廳,還特意換了一身衣服,精心打理的碎發蓬松柔軟,靓麗的外形和甜蜜的信息素就是他最大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