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空氣都是腫脹的,夜裡才勉強降下些溫度。她吹着風拐了幾個彎,等待紅綠燈時,餘光瞥見一個穿着精緻的女孩正背着單肩小皮包按着手機抱怨。七七八八無非是放鴿子的事,隻不過耳朵上的那點翠綠引起了她的注意。
好像是翡翠。她想,騎了出去。
「你的酒收到了,破費了。」一個大拇指的表情。
如郵局所說,半個月後的一個下午,她收到了收件人短信。還配上了一張圖片:打開酒箱蓋子露出完好瓶身的威士忌,靜躺在一旁的小裹件,還有一個成年男性但膚色不同的筆出勝利手勢的手。顯然不是他的。
「倒是送你的東西你不喜歡?」過了一會,他發來一張彩信:廣闊海面上的隐隐升起的太陽。「我在海上。」
元一回複了幾個電話,點開看了眼:「不信,像借别人的。」
「千真萬确。」他回。
「厲害。」
早上起來,元一看到這邊淩晨發來的消息:莫老五呲牙和一個海裡有着兩根長牙的長毛魔獸的大頭照,背後依舊是一望無際的海,太陽很毒。
元一看着照片,有種熟人做了不合理又合理的事情的新奇感,而且,他笑得很弱智。
得空了她回:「你倆很像親兄弟。」
「說得對,我倆拜把子兩年,馬上它就要遷徙了。」
「有你在它一定會一切順利。」
他倆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有時候是元一好幾天沒信,有時候是莫老五。他手機話費像不要錢一樣給她發彩信分享,元一知道了他确實在海上,還不是那種随時能靠岸的海,是夜裡整個海面隻有一兩條船的海,是沒事海浪翻天覆地的海。
「這樣的傷口你會怎麼處理?」他發了個像被魚鈎勾開的手指,皮肉翹着冒血。
「一般人我會建議他去岸上打個破傷風。」
「聽你的。」
「但你不是一般人,這對你小意思吧。」
「任何人不聽醫生話後果都很嚴重,而且我很普通。我好奇一下,如果我靠不了岸也沒有藥物呢?」
「你應該比我擅長海上應急。」
「交流一下經驗嘛。」
「你在獵人裡是幹什麼的?」終于,她問了。
「我是海洋獵人。」
「哦。」
「簡單來說就是做對海洋環境有利的所有事。」
「大概明白了,是個偉大的職業。」她補了一句:「什麼都沒有就沖點海水包一下聽天由命。」
「你有空帶你來海上玩兒。」
「我會期待的。」
「最近忙嗎?」
元一沒回,覺得沒再回複的必要。那段時間她确實忙,但這沒什麼好說的,他也沒再找話題,聯系也就在半個月前斷了。
元一回到家,把手洗幹淨拿了一袋泡面煮。
每年她會留一兩個月的時間處理和完成留職醫院的工作和活動,眼下她已經走過組織要求的一年休整期,到了下周,就可以回總部做考核和體檢了。過兩天是休息日,有一個許久不見的朋友和她約好了日子要大駕光臨,元一說中午行,白天有組會,她說正好,她也要先和一位資助組織的金主見面。
“忙壞了吧桑缇。”元一聽着電話,語帶笑意。
“彼此彼此,見了面,我還要恭賀你康複如初。”對面女人爽朗地說。“什麼話等見面再說,咱們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