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樓層後的元一如往常一般轉動門鎖進屋,屋裡一片漆黑,她打開玄關小燈,鞋也不換地走向辦公桌拿電腦。忽然,她雙手停下端起電腦的動作并慢慢抽回手指——昏暗的環境讓她難以證實這種異樣感,于是求證般地打開了旁邊的台燈。
她的筆記本,被嚴絲合縫地扣上了。
元一眯起眼睛,身上的汗毛一路把寒意傳到後腦勺,炸裂在耳廓。
她慢慢側過頭,身後沒人。
她用腳跟走路,繞到書桌側邊,鋼筋棍依舊好好地呆在這裡。
她拿起棍子,警惕着她視野難以到達的幾個屋子,用棍子按開了客廳的大燈。
房子靜悄悄的,和她早晨走時一樣。她眼睛快速掃過桌面以及家裡其他可能因有人入室而造成挪動的布置,無一例外,哪個都沒有貓膩。
她挨個把房間搜刮了一遍,沒有藏人,門窗安好,也沒有任何起疑的痕迹。她若有所思地回到電腦前檢查——電腦确實是嚴絲合縫合上的,這可從來不是她的習慣。她彎下身子,和電腦的縫隙持平,将筆記本重新擡起出一個微小的角度,松手。
角度穩定而熟悉——這才是她平時合上電腦的習慣。
她理所當然先将這件事和剛剛見到面的前夫聯系在一起,但随即又否掉了這個可能,有求于她的同時又要對她電腦動手腳,這不符合他的行事邏輯,除非…
雖然僅因為這點就判斷房子不安全或許有些難以理解,但她對自己電腦的警惕性極高,多年裡非常私人的預測手段她不可能出疏漏,更何況昨晚她沒有累到那個地步。
她歎出沉重的鼻息,一些猜想逐漸形成,她的家已經不太安全了。
她撥通剛剛同事的電話号碼夾在頸間,和他解釋電腦出了問題案例對比暫時做不成了,讓他可以把患者的圖片彩信發給她。電話結束,她必要物品也收拾得當,裝在一個雙肩包裡。她離開這裡,出了院門,前夫的車已經不在了。
他那麼狹隘的思維,指不定要搞點什麼事,但…
還沒來及細想,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她看了一眼,這個号碼讓她覺得大事不好。莫老五正無所事事地靠在車前看手機,見到她的陣仗,眉毛毫不遮掩地挑了起來,伸手拎過她的包看了一眼,應該是覺得重量可觀——畢竟她放了一個筆記本。
“元醫生你能來一趟嗎?剛送過來的多發性車禍複合傷,才八歲,太嚴重了。”
“所以,行程不變?”啟動車子但不知情的莫老五說。
“是,國立軍醫院。”元一面色如常地扣上安全帶。“可能要麻煩你開快點,有台手術很急。”
“…啊?早說啊!”他轉着把,越野車像泥鳅一樣一個彎就掉了頭。
“剛剛電話說的,我也是才知道。”
“真急啊。”他的車一下就駛了出去。
“……太快了。”
“放心吧,使命必達。”他捶捶胸口。
元一一隻手拉着安全杆,又撥出一通電話。等待的時間很漫長,她牙齒磨着嘴唇,眼神虛空地望着屏幕界面,終于接通了。
“我電腦可能被人動過了,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她開門見山。
“啊?我去,姐姐你是真着急啊。”
“我沒時間和你涮嘴。”
“可以,遠程連一下。”
“明天我和你聯系?”
“ok啊,别白天就行,我睡覺。”
“好,那不多說了,我馬上有台要上。”
“你真是我的姐,good luck妙手回春。”
“有個事先告訴你應該比較好。”等她挂斷電話,風馳電掣的重型越野車手開口。
“什麼?”
他幾根手指刮着下巴,簡明扼要地說:“你前夫找人偷拍你們起争執的照片,存儲卡在我這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