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眼見着已經把人逗到了這個地步,再說下去,宋歸年渾身都要炸起毛,這才坐下讓阿竹把菜端上來。
一盤一盤的菜肴被擺上來,精緻之餘又散發着絲絲淺淡的藥香味,聞起來讓人心安。
司寒親自為宋歸年盛了一碗湯,“你嘗嘗看合不合你的口味。算是感謝你為我準備的書房。”
宋歸年接過來,用勺子舀了一點,先淺淺試了一口,眉眼間閃過一絲驚豔,繼而又喝了一口。
這才說道:“不錯。”
司寒:“我做了這麼一桌子的菜,你就這麼兩個字就想把我打發了?”
聽得此言,宋歸年眉心微微一閃,掠過一絲笑意,“沒想到你配出來的藥不怎麼樣,做的藥膳還算不錯。”
那笑容及其淺淡,但還是被司寒敏銳地捕捉到了。
“行吧。”司寒拿起筷子,暗暗思忖道,想要從他嘴裡聽到一句誇人的話怕是指望不上了。再怎麼說出口也要帶上一句損人的話。
席間,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雖然大部分都是司寒在說,宋歸年在聽,偶爾出言應個一兩字。倒也顯得氣氛融洽,絲毫不覺尴尬。
不過司寒能感覺到,宋歸年的心情好了不少,至少偶爾能窺見一點點微不可察的笑意。
用完膳後,已是夜幕低垂,攝政王身邊的侍從卻在這時進來通報道:“少夫人,王爺請您到正堂去一趟。”
聞言,司寒一愣。自她入府,除了處置喬姨娘的那一日見過攝政王以外,她與攝政王再無任何交集。
原以為能一直相安無事到宋歸年痊愈放她出府,卻不料攝政王突然要見她。
略想了想,司寒試探地問道:“王爺可說了,讓我去是什麼事情?”
侍從卻道:“王爺隻說讓少夫人去正堂,旁的小人一概不知。”
宋歸年眉心微皺,推着輪椅到司寒身邊,沉聲道:“我陪你去。”
卻不料那侍從在宋歸年動作之前将他擋了個嚴實,面上恭敬,但卻也不容置喙道:“王爺說了,隻讓少夫人一人去見。”
宋歸年眉間登時染上了一層厲色,“你的差事當的倒好,還要攔着我見父親不成?!”
司寒卻在這時上前輕輕拍了拍宋歸年的肩膀,示意他沒事,随後才道:“我更了衣即刻就過去。”
雖說心裡直覺不會有什麼好事,但是也不能違逆攝政王的意思。
侍從聽了這話才退到門外,“還請少夫人快些,王爺還在正堂候着呢。”
宋歸年眉間厲色未散,對司寒說道:“父親找你許是與我的事情有關,這半月來,我的身體好了不少。”說着,又頓了下,才道:“若是他問起我的身體情況,不必實話實說,就說我的病雖有起色,但也隻是表面上的。”
司寒不解,若是為了問宋歸年的病情,又何必遮遮掩掩,便問道:“為何不能說?我看王爺确實是盼着你的身子能好些的。”
宋歸年對上她疑惑的眼神,輕聲冷笑道:“他希望我好,可不見得希望你也能好。”
這話宋歸年不說司寒也知道。隻是她确實沒有想到,攝政王居然會提出要見他。
“無妨,說到底我也是明媒正娶進來的。況且他這麼在乎你的身子,顧忌着這個估計也不會多加為難我。”
宋歸年還是有些不放心,複又叮囑了一句,“無論他說什麼,你隻說我的身子不是那麼容易就康複的。如今仍是姓名垂危。”語罷他擡眸,與司寒目光相交的眼瞳沉靜如水,裡面有一些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緒。
司寒知道宋歸年這是為她好,順從點頭道:“我明白了。”
一路跟着侍從來到王府的正堂。這是她第二次踏出宋歸年的那一方小院。上次還是在處理喬姨娘的事情,隻是那時走的匆忙,倒是沒有好好看過這攝政王府中的景緻。
因着宋歸年的身體不好,不便有人打擾,故而這偌大的王府,宋歸年的院子是在最裡面的一個。也是最清淨的所在。
自古以來巫術醫術不分家,雖說司寒一貫不喜這些巫醫迷信害人,但多少也了解些風水之說。單說這攝政王府所在的地方,就是個鐘靈毓秀,得集萬千靈氣的地方。
而攝政王府正堂,也就是攝政王所住的地方,自然是這氣運最佳之所在。
可奇怪的地方在于。宋歸年所住的地方,房門竟然是正對着院門的。因着她從來不信這些迷信之說,所以此前她從未将這事放在心裡。可這一路走來,司寒能感覺到,攝政王是個極其講究風水玄學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又如此重視自己的義子,真的會将宋歸年的院子設計成那個樣子嗎?
司寒略一思忖,不寒而栗。
如果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呢?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容易引起“穿心煞”的布局,就是專門為宋歸年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