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一下子站起來,險些将桌子帶倒。
司寒劈手奪過齊風手裡的信件,似乎要将這張紙看穿一般。
母親是什麼樣的性格,她再熟悉不過了。
母親是一個把病人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還要重的人,就算真是一時失察醫死了人,也絕不是一走了之的人。
“你能确定,這信寫的,一定就是這些内容嗎?可還提到有什麼别的?!”司寒一雙杏眼直直盯着齊風,試圖從他的表情裡找到哪怕一絲破綻。
但是沒有。
齊風說的都是實話,這封信上,确确實實就是隻說了這些事情。
司寒脫力一般跌坐在椅子上。
母親至死都沒有打開過這封信,而這信上的“贖罪”二字,更像是一道催命符。
司寒隻覺得喉嚨裡一陣幹澀,一點一點,将信紙上的褶皺撫平。
沙啞着聲音道:“齊風,你先走吧,今日,恐怕我……”
沒等司寒說完,齊風站起來給司寒倒了一盞茶。
“姐姐,我不吵你,我……”
“走吧。”司寒頭也不擡道。
齊風咬了咬下唇,“那姐姐,我先走了,若是,若是你想找個人說說話,我一直都在。”
齊風走後,屋子裡重新歸于甯靜,剛剛的驚愕過後,司寒此時隻餘下怒火。
母親的為人她最清楚,如果真是寄這封信的人害死了她母親,那她一定會讓那人血債血償。
司寒将信重新裝在信封裡,既然上面提到,是師門代替母親出面擺平了整件事情,那麼……國師應當也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來這位國師,還有許多事情瞞着她……
次日,若微姨娘來過一趟,說攝政王的情況确實好了不少,所有的事情都正按着司寒計劃中的發展。
原本,司寒想着今日再進一趟王府,但昨日母親的事情,讓她不得不一早就去找國師。
她一刻也等不了。
司寒這一次再到通天台,已經輕車熟路。
國師還是和之前一樣,仿佛對棋局有着無窮無盡的興趣。
聽見司寒過來的動靜,還是頭也不擡。
司寒也毫不含糊,大步流星走過去,坐在國師對面。
将那早已在懷中捂熱的信件推到他面前,“國師,我想請你解釋一下,這封信裡面所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國師仍是不緊不慢的樣子,慢悠悠地拿起那封信。
“司大人,我并不懂西域文字。”
司寒點點頭,“好,那我就說給你聽。”
司寒将之齊風告訴她的所有細節,事無巨細地,一字一句地告訴了國師。
國師聽完後,隻是淡然一笑,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這事情,确實有。”
短短的幾個字,無疑是一下一下砸在司寒的心上。
“我不信。”司寒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這幾個字。
國師這才擡頭看向她,眼神中無波無瀾。
“既然你我已經合作,我又何必騙你。事實就是這樣,無從更改。”
司寒胸口劇烈起伏着,一雙眼眸被怒火填滿,“我母親不是這樣的人,你不是她的同門好友嗎?難道我母親真是這信中說的樣子?!”
“司大人,誰都有做錯事的時候,當然,我們也不能以一個人做的某一件錯事,來衡量整個人。”
“難道不是嗎?”
“不,我不相信。”
母親那樣一個溫柔的人,司寒無論如何都不能将信上的那個人與她聯系起來。
“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我一定,會查清楚。”
國師微微蹙眉,眼中盡是不解。
“為什麼要去糾結一件已經發生的,已經是既定事實的事件呢?”
“你現在難道不應該去尋找你母親的死因嗎?”
“追查這件事情,沒有絲毫用處。”
司寒冷聲道:“為什麼沒有用處,我現在就認為,寫這封信的人,一定與我母親的死有關系。”
“他在信裡說了,要我母親贖罪。”
“可我母親呢!她沒有罪!她一生救了那麼多人,無憑無據的事情,憑什麼要讓她贖罪!”
說到最後,司寒幾乎是嘶吼着聲音說出這些話。
“司大人,沒有意義的,你太固執己見了。”
司寒稍稍勾起嘴角,“這是我的事情,不勞煩國師費心。”
“既然國師說這件事情是真的,那就請國師将這件事情,完完全全地說給我聽,一個字都不要漏掉。”
國師卻搖了搖頭,“你母親做了這樣的事情,這是師門秘辛,我不可能往外說。”
其實從方才國師的态度中,司寒就能看出來,國師大概率是不會告訴她整件事情的經過。
“好。”司寒道:“那就請國師大人告訴我,為何要将這蓮花紋樣的漆章,将我在追查我母親死因的事情,告訴宋歸年?”
國師手中的動作一滞,“看來,他已經跟你說了。”
“這樣有什麼不好嗎?”
“你應該知道,我給你的那一本冊子裡,第一面寫的就是宋歸年的名字。”
“你又是他的夫人……”
聽到這裡,司寒臉色一變,“你怎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