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嗅覺一向很靈敏,但凡是聞過的味道,一定不會出錯的!
但因為那東西實在是太過難聞,所以司寒後面再沒打開過那個漆黑的罐子。
就連後來出嫁的時候,也沒有将藏櫃裡的東西收走。
而且,就連是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連是藥是毒都不知道,但是看劉元躺在這裡,命歸西天的樣子,還是毒的可能性大一點。
若是母親還在,應當能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毒一定是國師為了滅口,所以下的。
死因找到了,但是有什麼證據能證明這是國師做的呢……
“既然是毒死,那毒藥必定有來源,隻要能确定這毒藥是從國師那裡流出去的,應當可以佐證一二。”宋歸年将司寒往後面帶了一下。
死因都查出來了,那還離這個死人這麼近做什麼。實在是晦氣的要命。
早知道劉元死的這樣難看,自己就不應該答應讓司寒過來驗屍。
司寒拿過一個空瓶子,将劉元嘴裡凝固的黑血采了一些。
剛蓋上蓋子,便被宋歸年一把搶了過去。
“哎,你幹什麼。”又不是金子之類的,這樣的東西也要搶……
“這東西太惡心,你别放在身上。”宋歸年兩指拈着那瓶子,長臂伸着,一臉的嫌棄,“你将這東西收起來做什麼?”
那瓷瓶搖搖欲墜,司寒趕忙上手托住,“别摔了,我還要帶回去研究一下。”
宋歸年伸過另一隻手,扯過白布,将劉元那張凄慘瘆人的臉蓋得嚴嚴實實,毫不猶豫地轉身往外走,“居然還要帶回去研究,這種東西這麼惡心,有什麼好研究的。”
司寒也跟在後面,隻是墜得有些遠。
宋歸年舉着那瓶子嘴裡絮絮叨叨,還以為司寒就緊緊跟在他身後,然而半晌都沒聽見她搭話。
這才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司寒離他起碼十丈的距離。
正巧這時,一個小吏殷勤地朝他走過來,隻是還沒靠近多少距離呢,那小吏臉一白,腰一彎,也不管自己本是打算過來對這位攝政王義子奉承一二的,用袖子将自己的口鼻捂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連忙走遠了。
宋歸年意識到什麼,看看自己手裡捏着的瓷瓶,再看看因為自己停下了腳步,身後的司寒也跟着一動不動的樣子……
真是作孽……
早知讓司寒去驗屍,會驗出這樣的局面,還不如直截了當地拉着司寒去陛下面前強辯一番,将被冤枉的大理寺卿給救出來,也好過自己手上拿着這惡心人的東西。
“夫人,你不是說要将這東西拿回去研究一番嗎?怎麼還不過來?”宋歸年擡高了嗓音,沖遠處的司寒喊道。
司寒先是往他那邊挪了兩步,而後又躊躇着退了回去,“不如你先幫我拿回去?”
這東西味道這麼大,要是沾了一身,也不知道要沐浴多少次才能洗掉這味道。
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宋歸年樂意拿,就讓他拿着吧。
司寒盯着地面,第一次對宋歸年産生了一點小小的愧疚,但是……這東西味道實在是太大了。
忽然,司寒隻覺得一股力量将她的胳膊往前扯了一下,那股難聞的味道又來了……
是宋歸年幾步沖到她面前,不由分說地用空着的那隻手牽起她,“夫人說的,大難臨頭各自飛未免太過諷刺,那夫人還不趕緊和為夫走在一起?”
司寒掙紮了兩下,沒掙開,随後想到什麼,坦然道:“你牽我的這隻手摸過劉元的屍體。”
宋歸年的臉色意料之中的變得唰白,腳步一頓,還是沒将司寒的手放開。
“你打算怎麼查這件事情……”宋歸年強迫自己不去想剛剛司寒說的話。
“唔……這東西我母親應該也有,既然國師也有,我母親也有,我猜這東西與我母親的師門有關。”
“雖說想給國師定罪,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證明這事有疑點,将大理寺卿暫時救出來應當是夠了。”
“劉元既然是被人毒死的,那至少能說明,他生前一定是受過别人的脅迫,他畫押的狀紙,上面寫的東西,是否屬實,可就兩說了。”
“有疑點就可以争取時間繼續調查,不用這麼快下定結論。”
總算是能将這案子稍微緩緩,能找到這樣一個疑點,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但現在還不是能真正放松的時候,他們還得趕在陛下對這件事情蓋棺定論前趕到皇宮,才算是有轉圜的餘地。否則聖旨一下,那大理寺便是神仙也難救了。
“馬車就在外面,我們直接入宮。”宋歸年拉着司寒快步往外走。
馬車上,兩人相對而坐,司寒緊緊靠着最裡面,将自己縮成一小團,而宋歸年則無奈地靠着前窗。
然而,越是着急,意外便越容易發生,馬車将将行駛到宮門口的時候,便被門口的侍衛攔住了。
司寒和宋歸年對視一眼,後者撩開簾幕,“我進宮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明陛下,若是遲了,爾等可能擔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