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的語氣輕飄飄的,卻帶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這馬車裡怎麼還有一個人!
侍衛盯着司寒,半晌也說不出來一個字。
這……
太醫院司大人,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這兩人怎麼會在一起!
且不說司寒說的話,明顯就是在鑽陛下旨意中的空子,就說把這兩人放進去了,萬一上頭怪罪下來怎麼辦?
不過幾息之間,無數個可能性飄過侍衛的腦海。
“司大人可以入宮,但宋大少爺……”
司大人原本就在宮中,況且是陛下的随侍太醫,不讓她入宮确實說不過去。
可這位宋大少爺,他們可實在是不敢把他就這樣放進去……
宋歸年還想再說些什麼,司寒卻已經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多謝這位大人。”
随即回頭對宋歸年小聲道:“沒有時間了,我拿着瓷瓶,直接向陛下禀明所有的事情。”
“你在這等着我出來。”
目前的情形,也隻能如此了。
宋歸年将瓷瓶遞給她,囑咐道:“陛下不會無緣無故封鎖宮門,恐怕宮内有變,你進去,萬事小心。”
司寒點點頭,轉身快步向裡面走去。
以往來宮中的時候,也不覺得這路有多長,直到今日,她揣着瓷瓶小跑着穿過紅牆殿宇,還是忍不住腹诽,先祖到底為什麼要把這皇宮建得如此之大。
咦?那是什麼?
司寒眯起眼睛,不遠處一個小黑點朝她這邊快速移動過來,好像是個人?
隔得稍有些近了,司寒還聽見那人一邊跑着一邊喊自己的名字。
“姚公公?”司寒略驚了一下,姚公公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司大人,可算是等到您了,陛下正在殿内等着您呢。”姚公公累得氣喘籲籲,連拂塵亂了都沒心思理順。
“可是陛下出了什麼事情?”除了這個緣由,司寒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可以讓姚公公親自跑過來接自己。
“陛下沒事,隻是忽然下旨讓奴才立馬出宮将您接進宮裡,奴才這不是正打算出宮尋您嘛,您瞧,馬車都在那邊。”姚公公一甩拂塵,方向直指那邊停着的馬車。
确實是姚公公之前接自己的那一駕馬車。
“這可真是巧了,也省的奴才再出宮跑一趟了。”姚公公跟在司寒身後走着,好容易将胸口的那口氣喘勻了。
大理寺卿剛剛出事,陛下便封鎖宮門,随後又讓姚公公去請她入宮。
這一樁樁一件件,怎麼看都是有因果在裡面。
司寒留了個心眼,問道:“陛下可有說,這麼着急讓我過去,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姚公公臉上堆着笑,“這……也算是吧。”
“周大人方才在殿内昏倒了,太醫院的衆位太醫束手無策,這才讓奴才出宮去請您入宮。”
“暈倒了?”
大理寺卿雖說胖是胖了點,但是看面色,也還算是康健,怎麼會忽然昏倒,别是陛下對他用刑了吧。
“是啊!”姚公公似乎也不明白真相到底是怎麼回事,“陛下正和周大人在殿内說話品茶呢,也不知怎麼回事,周大人便暈倒了。”
說話品茶?
司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隻是說話品茶而已?不是刑訊逼供?
“司大人,這茶水,可是奴才親手泡的啊!決計不可能有問題,您一會兒可得還奴才一個清白啊!”姚公公此時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最讓人懷疑的那個。
饒是司寒之前再怎麼緊張,此時對着姚公公那張臉,無論如何也提不起情緒來了。
……
“好……”
聽到司寒肯定的答複,姚公公如釋重負,好像是剛剛卸下了千斤重的擔子一般。
這奇怪的感覺啊……
能讓太醫院裡那麼多太醫束手無策,司寒怎麼想怎麼覺得大理寺卿說不定是裝的呢……
或許是因為有姚公公帶着,有個人在旁邊喋喋不休地說話,沒過多久,司寒便到了殿前。
“司大人,您快進去吧,陛下還給奴才指了别的差事,奴才還要去辦呢。”
姚公公替司寒打開殿門之後,便急匆匆往另一邊去了。
“臣司寒,叩見陛下。”
趁着低頭的間隙,司寒趕忙将殿内環視一遍,隻見大理寺卿被安置在一邊的小榻上,周圍站了幾個須發皆白的老太醫,眉間緊皺,頻頻搖頭。
“起來吧,先給他看看。”蕭翊的語氣平靜,聽不出什麼喜怒。
一時之間,司寒也拿不定主意,陛下對于大理寺卿是個什麼态度。
不過看無知無覺的大理寺卿周遭圍了一圈太醫的模樣,情況應當還不是最遭的。
有陛下發話,原本烏泱泱将大理寺卿圍起來的太醫,此時唰得一下散開,給司寒留出一個位置。
面上居然顯露出了一點……喜色?
什麼意思?
司寒完全不明白這些人在高興些什麼。
她也不和那些太醫寒暄,徑直走到大理寺卿身前。
這臉色……紅潤得簡直不能再康健了。
再細細一看,這人的眼皮都在微微抖動。
還沒把脈呢,司寒就已經有了九成的把握,他隻怕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