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快回去吧。”司寒道。
小太監施禮後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這國師還貫會要買人心。”司寒眯起眼睛看着這高聳入雲的通天台。
“國師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走吧,我們進去看看,他又在籌劃些什麼東西。”
宋歸年率先踏進通天台,司寒緊跟在後。
外頭熱熱鬧鬧的,通天台裡頭,人雖多,可卻是一片安靜。
一個二個排着隊,等着領自己的那一份福簽,不争不搶,秩序井然。
坐在最前面發福簽的,正是國師大人,他們進來的時候,國師似有所感地擡起頭看向他們。
随後向身邊的随侍吩咐了幾句。
那随侍很快過來将他們引上了通天台的三層。
“國師大人讓二位貴客在此稍後。”說完這話便退下了。
這通天台也來過好幾回了,可是她卻從來沒有仔細瞧過這屋内的陳設。
“覺得哪裡奇怪嗎?”宋歸年問。
“幾乎所有人都說,國師大人在先帝還在的時候,喜好玉雕。”
“姚公公說,他可能是因為陛下不喜這些鬼神之說,所以不再做玉雕了送人。”
“可是就算是不送人,自己屋内的陳設,也不至于一個玉雕都沒有,就好像……”
宋歸年接過她的話,“就好像,他其實對玉雕這東西一竅不通一樣。”
“沒錯!”
司寒話音未落,便聽得國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司大人覺得哪裡不錯,是我這屋内的陳設不錯,還是我這裡的茶水不錯?”
司寒轉過身,臉上帶着笑,兀自在心裡腹诽,根本就沒有好嗎而且我說的明明就是“沒錯”……
陳設難看,茶水難喝,連帶着你這個人也不怎麼樣!
可惜面子上還是要過的去。
司寒假模假樣地笑起來,違心地寒暄道:“國師大人今日還真是好興緻啊,居然有這個閑情給宮中所有人刻福簽。”
國師臉上露出一點淺淡的笑意,像是沒聽出來司寒口中那一點陰陽怪氣一般,反而認真道:“不是給宮中所有人,就像陛下不信天意一樣。不信的人,給了他福簽也沒什麼用。”
司寒可沒這個心思聽他在這裡絮絮叨叨地扯信不信的問題。
她來這一趟,是來試探的,若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找到劉元死于他手的直接證據。
隻見國師不知從哪裡拿出來兩個福簽,放在桌上,“雖說二位看起來也不怎麼信天意,但是單看咱們得交情,這福簽,算是我送給你們的。”
這葫蘆裡又是在賣什麼藥。
司寒走過去,拿起福簽,上面的字,和之前那小太監手上福簽的字……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宋歸年也發現了這個不同,将那福簽拿在手裡揚了揚,“這福簽上的字,可是國師大人親手所刻?”
這問題甫一問出來,整個通天台三層的氛圍好像瞬間便凝固了。
司寒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國師那張頗為年輕的臉,生怕錯過他臉上哪怕一個表情。
國師手中的動作也頓住了,一時間,莫名凝重的氣氛蔓延開來,誰都沒有開口。
司寒恨不得直接沖上去揪住他的衣襟大聲質問。
如今國師在她眼裡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其實根本沒有誰害死了她母親,這一切都是這個國師自導自演,編排出來的一場戲罷了。
終于,國師動了,他緩緩放下手中的杯盞,眉眼間似乎有些許無奈。
“這問題,我怎麼聽,都好像是在審犯人呢。”
“我不會雕刻,又怎麼能在這福簽上刻字呢。”
司寒和宋歸年相互對視一眼,難道真和他們想的一樣?
但國師的話不可信,他們還需要驗證。
“是嗎?”宋歸年将那福簽擱在桌上,發出“咔哒”一聲脆響。
他彎着腰,并沒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這使得他和國師之間的距離拉的很近。
“怎麼?”國師迎上宋歸年漆黑而深沉的眸子,“宋公子因為這福簽不是我親手雕刻的,所以不打算要了?”
“我忽然很好奇,既然我們的福簽是與衆不同的,那麼為我們雕刻這個福簽的人,是誰呢?”
通天台三層建的極高,今日外頭風大,呼嘯着,像是嬰孩的哀嚎一般撞擊着窗棂,後者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仿佛下一刻便會被沖開。
“啪!”那窗棂終究是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從中間斷裂開來。
強勢霸道的風終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争先恐後地往裡面擠。
一時之間,屋内挂着的風鈴叮鈴哐啷響個不停,原本摞得整整齊齊的書頁嘩啦啦翻動着。
狂風恨不得将桌案都掀個徹底。
三人之間的對峙顯得愈發劍拔弩張。
他們所做的一切,毫無疑問,國師必然都知道。
對于他們今日前來的目的,司寒也不相信國師不清楚。
在國師看不見的地方,司寒看見宋歸年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從袖口中滑落出閃着寒芒的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