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邱玟長至這麼大,什麼時候這般難堪過。
聽見邱玟道了歉,溫梨才緩了臉色轉頭看向顧清,問道:“清兒,阿玟他也不是故意的。”
說起來,顧清還是第一次接受别人的道歉,此時雙手都不知改如何擺了。
顧清定定地看着溫梨,最後輕輕的點了點頭,複又垂下眸子道:“我不怪你……”
這話顯然是對着邱玟說的,算是應了他的道歉了。
哼!一股子小家子氣。邱玟内心冷哼一句。
“……梨兒你在外頭幹什麼呢,怪什麼?”
溫母披着件厚外衫在溫父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屋外吵吵鬧鬧,兩人在屋内也睡不着覺,索性就出來看看這兩人到底在弄哪般。
不出來不要緊,這出來一看,就見書院溫梨的老先生帶着她夫郎,兒子一起站在院子裡,在看那老先生的兒子邱玟,紅着雙眼直直的盯着自家女兒看,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再一聯想梨兒之前對那老先生兒子的态度,溫母霎時渾身一麻。
不好……
溫母瞬間揚起個笑臉,催這溫父趕緊扶着她往前走。
“哎喲,老先生怎麼來了,給老先生,老師公問個早啊!”溫母笑着問完好又立馬對着溫梨顧清道:“你們兩個,老師來了也不知道叫我們出來,就這樣讓老師站在院子裡講話,這成何體統!”
溫梨顧清站在一旁低頭挨訓,像是真做錯了事般。
“好了好了,兩孩子也是不忍心打擾你倆老人家休息呢,況且我就說幾句話,這就要走了。”
溫母稍顯歉意的點點頭,說道:“是我們招待不周,老師不如先進來用個早食再趕路?”
邱菏連忙擺手,道:“如今這光景,誰家都不容易,你們家裡有什麼吃的都要先緊着溫梨,我啊,得趕回去給那群學生們上課呢。”
溫家剛娶了夫郎,前些日子又給女兒看病,在外人眼中,他們一家估計都窮的要揭不開鍋了,她哪裡好意思留在别人家裡吃飯?
邱父也連忙應和着,道:“是啊,我們得趕緊走了,這就先不叙了,咱們改天再聊,溫梨啊,身子若是沒什麼問題就早些回來吧啊。”
溫梨站在一邊乖巧的點頭應是。
“是,勞老師,師公牽挂,學生實在感激不盡。”
“哈哈哈,行,那就這樣說好了,我們走了,你們就此留步,不要送。”
“哎,好嘞,您慢走,慢走啊!”
這邊溫母溫父還在例行客套,邱玟已經轉身走了。
邱菏微不可察的輕歎一聲,轉身領着夫郎離去。
溫母溫父兩人還維持着點頭哈腰的姿勢,溫梨在一旁撇撇嘴,道:“行了,人都走了,别看了。”
顧清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去了竈間,此時溫母溫父面前隻留溫梨一人。
溫父看着遠去幾人的背影,心中暗道:這架勢,剛剛一定發生了什麼!
還不待溫父開口詢問,溫母先皺着眉沉聲道:“梨兒,你跟娘進屋一趟,娘有話問你。”
溫梨歎了口氣,腦袋也耷拉了下來,應道:“知道了……”
溫父看着自己女兒跟在妻主後面像個鹌鹑似的,腦中又浮現起剛剛那邱玟活像個小侍郎被欺負狠了的樣子,嘴角竟微微勾了起來。
“現在知道後悔了吧,知道我家女兒的好了吧,哼!現在可晚了!你啊,就排着隊給我家梨兒做小吧……”說完,溫父心情頗好的哼起小調向院子角落的廚房走去。
“顧清,早食做好了沒有啊,照你這速度,咱們這早食得當午飯吃啊!”
*
正屋裡頭,溫母坐在床上,順手将木拐放在旁邊,溫梨在她面前站定。
“今早那邱家兒子……是怎麼回事啊?”
溫梨摸了摸頭,胡亂的答道:“不知道,可能誰惹他生氣了吧。”
溫母哽了哽,得,問了也白問。
其實溫母從心裡覺得這件事,歸根到底怪不到自己女兒頭上。那夫郎是她們倆給溫梨做的主娶來的。
之前他還以為自己女兒是個單相思,如今看那顧清的反應……看來這邱玟也不是對梨兒無意。
思及此,溫母郁悶地歎了口氣,早知如此,就不該這般草率的給梨兒尋親。
溫梨看着溫母沉重的臉色,心想:有必要這麼令人頭疼嗎?還是終于良心發現,後悔給女兒結親了?
溫母擡起頭,對着溫梨欲言又止的開口道:“梨兒,你那個老先生的脾性你應該也清楚,你如今已是有正室的人了,若你還頂着這層身份與那邱玟過度接近的話,恐你老師不喜啊……”
溫母頓了頓,繼續開口:“不過娘說此番話并不是說要你徹底斷了這心思……”
溫梨聽見這句話,登時睜大了眼睛。
“……那母親你的意思是……?”
溫母輕咳了兩聲,複才開口:“現下梨兒還是該先用心讀書,若你真心想和邱家兒子在一起,待考取了功名,得了你老師的賞識,到時不論是邱家接不接受家中的顧清……隻要你還想,娘與你爹就定會提着禮登門為你讨來……娘說這話,梨兒可懂?”
溫梨聽着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愣愣的點了點頭。
“梨兒知道了……”
可是……作為三好青年,這樣……應該……不對吧?
……把邱玟娶回家?溫梨為這個驚悚的念頭打了個寒顫。
算了算了,這不是純給自己找罪受嗎?
溫母哪裡知道溫梨的心思,看着女兒應是,她滿意的點了點頭,複又問道:“梨兒這兩日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溫梨挑了挑眉,這是終于舍得将自己女兒放出去了?
正好,她也不想再在家裡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