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
許是剛醒,她嗓子有些沙啞。
“顧清……?”
顧清點點頭,“我在,梨娘你都要吓死我了……”
溫梨極為緩慢的眨了眨眸子,看上去似乎還未完全清醒,她大概是察覺到自己脖頸處傳來的酸痛,靠着本能想轉動一下以求緩解,結果一轉頭對上顧清的胸……
鼻子微微磨擦過顧清衣襟,鼻尖傳來清淡的皂角香混合着另一種無法描述的陌生香味。
還挺好聞的……
溫梨下意識吸了吸鼻子。
顧清低下頭看了眼溫梨,見她貼着自己的胸,似乎還在嗅着什麼,身子驟然一僵。
顧清本就是攬着溫梨的,腦子轟的一聲,一時之間他竟也顧不得什麼,通紅着耳尖将攬着溫梨的手一松。
溫梨一下沒有防備,驟然被放開的脖子帶着整個頭往下墜,直至在床頭發出咚的一聲響。
“哦!”
溫梨捂着自己後腦勺,發出一聲哀嚎。
這回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了……
顧清發出短暫的一聲驚呼,連忙要來扶溫梨,溫梨搖着腦袋對他擺了擺手,自己撐着身子坐了起來。
顧清伸在半空的手頓了頓,抿抿唇到底還是收了回去。
“對不起……我剛剛不該放手的。”
剛剛對着顧清做出的那番舉動,本就是溫梨意識還未完全清醒時做的,如今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也微微染紅了耳尖。
她掩飾性地拉了拉被子一邊道:“沒事,咳咳……是我唐突了。”
手底下扯着的被子上印着點點臘梅,這不是家裡的被子,也不是書院的被子……
溫梨這才意識到什麼似的左右環看一圈。
溫梨:“這是……”
顧清端過方才被他擱至一邊的藥碗,雙手往前一遞示意溫梨喝藥。
溫梨下意識接過,顧清才道:“這是石貴人幫我們租的小院,方才在街上梨娘險些吓我一大跳,我就先扶着你回這院子裡來了。”
在街上走着走着忽然暈倒确實是件吓人的事……
溫梨耳根一紅,低着頭看向黑黢黢的中藥。
這邊顧清還在說着話:“也是怪我,你本來就生着病……”
“這怎麼能怪你。”溫梨驟然擡頭看向顧清。
“我說了,以後你不要這樣說話了,我真的要生氣了。”溫梨兩個眉頭狠狠皺起,面部神情卻是出乎意料的柔和。
顧清愣了一瞬,慌忙低下頭,好似認錯般道:“好,我以後不說了。”
床榻部分在距離兩尺的地方被一方簾子圍住,邊上挂着隻小燈籠,溫梨和顧清的影子雙雙被印在簾子上,憑空生出股暧昧感。
尤其是兩人下午才剛剛交過心。
顧清說,司鳳對他沒意思……
由于司鳳的重生,劇情已被魔改,溫梨大概已經對這件事消化良好……隻是,她以後該怎樣與顧清相處?
顧清無疑是美好的,隻是她真的擔的起這樣大的責任嗎?
司鳳為什麼會對顧清沒意思呢?他不是司鳳的白月光嗎?
有白月光就有朱砂痣……溫梨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另一個人名來……
就在這時,顧清伸手推了推溫梨。
“啊?”
溫梨擡頭用眼神詢問着顧清。
顧清抿唇道:”藥再不喝就要涼了。”
溫梨晃晃腦袋抛開雜念,端起藥碗一飲而盡,絲毫不拖泥帶水。
顧清眨眨眼睛,想到下午溫梨也是這般氣勢的喝着藥。
他緩緩靠着床沿坐下,溫梨坐在床頭呲牙咧嘴。
“梨娘好像不怕苦。”顧清問道。
溫梨臉上呲牙咧嘴的表情還未完全消散,她頂着明顯被苦到的表情看着顧清:“你看我這樣子像是不怕苦嗎?”
“可是梨娘你喝的好幹脆啊。”顧清新奇的看向溫梨。
溫梨哽了哽,随手将空碗放到床頭桌上,頗為豪邁的用袖子擦擦嘴,道:“長痛不如短痛罷了,怎麼,你很怕喝藥?”
顧清愣了愣,緩聲道:“我……我沒有喝過藥。”
“嗯?”溫梨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地看了眼顧清。
顧清輕輕笑了聲:“大概是因為我不常生病吧……梨娘帶我看腿那次還是我第一次去醫館呢。”
溫梨直起身認真的看向顧清,少年的神色不似作僞。
溫梨心中升起一絲心疼。
人從小長到大怎麼可能一點病都不生呢?分明就是顧清那對人渣母父不願在顧清身上花銀子罷了。
“以後你生病了……我一定帶你去醫館。”溫梨這話說的斬釘截鐵。
顧清認真的看着她,唇角不自知露出一絲笑意。
溫梨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剛剛自己那句話的不妥。
這不是直接咒人家生病嗎?
溫梨懊惱的擺擺手,“不是,我的意思是說……”
“我知道。”顧清微笑的看着她,道:“梨娘是個極好的人,以後若我身體不舒服了,定是會帶我去醫館的……就像上次那樣。”
大概是顧清長的太好看,長了雙深情眼,看狗都深情,溫梨竟從他目光中感受到絲絲縷縷的溫柔。
溫梨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開始有些胡言亂語起來。
“可惜了,那回是開的是外敷藥,不是内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