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走過,溫梨也立馬緊随其後。
走到外面方才發現原來聲音不是從書肆裡面傳來的,而是街上來的吵鬧。
街上本就下着雨,偏生不知發生了何事,還是聚集了一大波人。
店内戚歲那家夥也不知是跑到哪去了,此時不見人影,書肆内僅留下的兩個小厮也跑到門邊去看熱鬧。
徐風竹皺皺鼻子,“到底何事,竟要将我家書肆都給圍了起來!”說着拿起靠在櫃台的油紙傘撐開大步跨出門外,就要去扒開人群往裡看去。
溫梨一愣,也連忙跟上。
徐風竹左擠右擠的想擠到最前面,周圍人發出不滿的聲音,溫梨怕惹事便跟在後面道歉,大家夥都撐着傘,傘與傘碰撞在一起,傘上的水珠滑落,大半全灑進了溫梨的領子,溫梨真真是苦不堪言。
然而前邊還在與人群做鬥争的徐風竹聽着後邊溫梨的一聲聲道歉,嘴角不自覺的輕輕上揚。
就這樣兩人竟還真的擠到了最前面。
甫一看到人群當中的主角,溫梨便被晃了眼。
眼前這真真是個極其俊的美男子啊,雖穿着簡單,但墨發如瀑,面若冠玉,劍眉微蹙,右眼角一顆赤紅的朱砂痣被雨水打濕顯得若隐若現。
如果沒有一直拉着仙男的那隻鹹豬手,這可當真是一副美極了的畫。
鹹豬手的主人還在喋喋不休,“還不跟我回家,站在街上多丢人!”
仙男眉毛蹙的更緊了,語氣也帶上了慌亂:“你是哪裡來的登徒子!真是好大的膽子!我根本不認識你,再不放開你那豬蹄,我就命人給你剁了!”
拉着仙男的那名女子奸笑一聲:“你是我的夫郎,還不能碰你?還真是反了天了……大家夥都來給我評評理啊,我這剛娶的夫郎,竟要背着我逃竄。”
這樣美的一個人,直看的大家夥心中溢滿憐惜,可卻沒一個人出手相助,隻借着兩人是争執,瘋狂的将目光放在男子身上上下打量。
這向慶縣何時出過這種尤物啊……
男子終于是慌了,連忙将求助的眼神放在人群上,大雨毫不留情的在男子臉上留下痕迹,雨水斑駁,應是早已分不清淚水雨水。
“我真的不認識她!幫幫我……幫幫我……”
衆人圍着,女人拉着男人寸步難行,激的女人大喝一聲:“都讓開,我和我夫郎吵架你們擋我道做甚!”
男仙子絕望的閉上了眼,淚水與雨水一起滑落。
徐風竹将眉一皺,“這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回……溫梨!”他驚訝出聲。
衆人也是一愣,不知從哪來的一個女子竟然抓起了貌美男子的另一隻手往相反方向拉。
男子驚詫回頭看向溫梨。
眼角的朱砂小痣襯的整張臉近乎妖豔。
溫梨心中一沉,對自己心中的那個猜測越發肯定,用一股隻有面前男子能聽到的聲音輕道一聲:“冒犯了……我救你出去!”随即便一臉怒意的對着女人道:“你憑什麼說這是你夫郎?!”
衆人嘩然,女人面容也猙獰起來,“你是哪來的瘋子,莫不是想找死!”
徐風竹急了,趕忙跑到溫梨身邊,溫梨沒撐傘,不消幾息身上便被淋了個透,徐風竹将傘撐到溫梨頭上,一隻手想将溫梨扯走,然而這樣的動作卻讓自己身子露出了大半在雨裡,他卻混不在意,隻急道:“你這是幹什麼,快點随我回去!”
于是風竹書肆的門口出現了這樣幾十年未曾見過的一樁奇觀,四個人一人一手扯着,劍拔弩張的僵持着。
“那好啊!你現在跟我去官府,成了親的婦夫上面都有登記,我倒要看看這是不是真是你夫郎!”溫梨不甘示弱兇狠的對上女人的臉。
女人被氣的嘴角抽動,大罵:“你個遭了瘟的關你什麼事!這是我新買來的未婚夫!還未上官薄!”
“呵,剛剛還說是夫郎,現在又變未婚夫了,看看你穿的這死樣,還有錢買這樣漂亮的未婚夫?而且别人都說了不認識你了,你該不會是看見了好看的男人,當街發了情,想當禽獸吧!大夥說是不是啊!”
這番話扔進人群裡瞬間得到了回應,終是有幾個熱心的人道:“……我剛剛就想說了,這怎麼看也不像是你家的夫郎啊,做出當街搶男人的勾當來,真是傷風敗俗,丢我們女人的臉!”
“既然是未婚夫,那也應該有家人媒人之類的,你把你家裡人喊來我們看看啊!”
“不說喊家裡人來看看,既是未婚夫,你未婚夫不願和你回去那想必是鬧了别扭,與其在街上丢臉,你不如就放他回家來日再哄不就是了,他又跑不遠……”
“就是就是,當街這樣算什麼事?”
“這男人相貌如此不俗,可不像普通人家啊……别是被拐來這兒的吧。”
溫梨聽這衆人的話,再配上女人越來越黑的臉,勾起了一抹笑,轉向人群喊道:“誰去報官府啊!這裡有人當街滋事尋釁。”
這一番動作終于将女人惹怒了,女人臉上神情黑的吓人,提起拳頭就要向溫梨砸來。
徐風竹一驚,上前一步就要把手裡的傘女人頭上砸,還一邊喊道:“大家快來救命啊,有人想殺人了!”
群衆情緒的調動,往往就在一兩句話之間……
場面瞬間亂成了一鍋粥,最後的最後,女人終是寡不敵衆,捂着被傘砸過的頭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