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假裝沒聽見他言語裡的嫌棄,深吸了口氣讨好的說道:”好嘞!”
易鏡疏走了,溫母溫父終于能睡個好覺了。
正屋裡挂着原本給易鏡疏用的簾子,溫母溫父躺在那張被易鏡疏霸占了好幾天的床上睡的正沉。而顧清的小塌也終于能搬到屋子裡。
他點着稍顯昏暗的燈光,坐着榻上小心的将溫梨塞給他的小布包打開了來。
裡頭靜靜的躺着小本小冊子。
顧清一怔,伸手拿起,冊子的扉頁旁印着着一個小小的梨字,顧清便瞬間明白過來,這應是溫梨寫的書,她沒忘記顧清偷偷看她書的事情,大概是看他呆在這無聊,所以想給他解解悶。
顧清眉眼一暖,将書翻開幾頁,現出裡面一行行的小字來。
幼時家裡的妹妹讀書,他有時會跟去學堂外偷聽,又或是看幾眼夫子給妹妹們的課業,今日偷學一點,明日偷學一點,久而久之,他也是會認幾個字的,但……對于這麼多字的傳奇而言,他讀起來其實是有些吃力的。
他慢慢撫過冊上對于他稍顯陌生的文字,嘴角微微勾起,仿佛他真能看懂一般。
*
溫梨走在一座小花園裡,明明是夜晚,卻被明月照的恍若白晝,花園裡的花競相開放在月色之下,給整座花園都添了分暧昧的氣息。
溫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隻能無目的的向前走去,忽然,眼前突然出現一座小亭子。
亭子四周都綴着煙紫紗簾,随風而動,月影如紗,映襯着裡頭的人影也朦胧起來。
人影?!
溫梨忽然反應過來,這裡面有人!
溫梨忽然警惕了幾分,她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這陌生的環境,緩步向前走去,并試探着開口:“你是誰?這是哪裡?”
風好像感知到了溫梨的情緒,煙紫紗簾被吹起,現出裡面的人兒來。
下一瞬,溫梨的眼睛猛然一睜。
那亭子裡站着的,不是顧清嗎?
顧清沒穿着慣常穿的粗布麻衣,或是他來溫家時要爛了也不肯換的清水藍長衫,而是溫梨給他買的,卻被他一直壓在箱底的那一件竊藍煙影绛紗長衫。
他本就生的高挑瘦弱,緞帶輕輕将他瘦腰束起,長衫迤地,頭上是同色系的發帶,他滿頭烏發被半紮起來,風起時吹動衣衫發帶,溫梨甚至覺得他整個人也快飄了起來。
溫梨整個人都要看呆了。
她就知道……顧清穿這件衣服一定好看!
顧清臉上挂着淡淡的笑,默默的看着溫梨眼中升起的驚豔,最終沒忍住笑出了聲。
“梨娘。”
溫梨聽見顧清如雪般純潔的嗓音,如冰塊撞擊出來的清脆,再猛的砸進她的心裡。
“啊……?”溫梨懵懵的應着。
顧清緩步從亭子上走下來,眼裡帶着看不清的情愫:“梨娘,你看我這般,好看嗎?”
“好,好看!”溫梨忙不疊的點頭,瞬間把周遭陌生的環境抛在腦後。
顧清以袖掩唇輕笑了聲,但這笑裡卻帶着不同尋常的意味。
溫梨不知道顧清為何突然笑起來,稍顯茫然的看着他。
良久,他不笑了,沒有表情的臉上帶了絲清冷,那是溫梨初遇顧清時他臉上常有的一種表情,但因他剛剛還是笑着的忽然又不笑了,因此莫名多了一股詭異感。
“如今我這般,是你心上人好看,還是我更好看些?”
溫梨呆住了,“什麼……什麼心上人?”
顧清淡笑起來,聲音遙遠而又缥缈:“是我好看,還是你心上人好看?今日你若是不答出來……那便别走了……”
風聲忽然呼嘯起來,亭子上的簾子翻飛在空中,花壇裡開的正好的花也開始搖晃。
溫梨看的目瞪口呆,有一瞬間,溫梨覺得,她要再不開口,自己得被吹飛到天上去不可。
最後,她感受着愈來愈強烈的風,對着面前的人影喊道:“顧清……!冷靜!我心上人不就是你嗎?!”
忽然隻一瞬間,風聲止住,溫梨猛的從桌上坐了起來。
溫梨趴在桌子微微喘了兩口氣,下意識擡眼看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還呆在客棧裡,才緩過神來。
昨晚她去處理了一些事情,一直忙到中午才有空閑休息一會兒,本想趴一會兒就起來,沒想到這一閉眼竟就到了晚上……
溫梨眼睛望向敞開着的窗戶,外面的喧鬧聲很大,順着窗戶飄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