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坐直身子拍拍胸脯,有些不解于這夢境的走向。
她這做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夢?離上次見顧清已過了好幾天,溫梨也不知道為何還會做這種夢,再說……顧清脾氣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她這些時日果真是太累了……
溫梨捂着額頭晃晃腦袋,擡起手臂拿起桌上的小錢袋來,拿着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看着上面繡的小鳥,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溫梨這客棧位置選的好,離玉宣書院近,離杜宅也不遠,此時有許多人都圍在杜家與玉宣書院中間的這條街上,仔細看去,不難發現裡面有着不少熟面孔,有上回在福雲寺堵着的那群百姓,亦有在玉宣書院讀書的同窗們。
而在另一條街上,戲影班主正在準備着一年一度的戲影曲目,台子今日一早便搭的高高的,雖不是真人演出,該有的排面還是少不得的,畢竟一年一次,總要辦的隆重些。
外面的喧鬧聲越來越大,溫梨整理好衣裙,下了樓去。
這尋常客棧晚上應是也會賣些晚食的,此時時間正好用晚膳,客棧内人竟少的可憐,連客棧掌櫃都依靠在大門口往外面望着什麼。
從大門外望去,赤紅的晚霞充斥着天空。
溫梨挑挑眉,慢慢走至掌櫃的身邊,而掌櫃的毫無察覺,一雙眼睛還滴溜溜的看着外面,嘴裡自言自語道:“哎喲……十七八歲,花樣的年紀,雖然之前幹的事的确有些不太風光,但總不至于把人弄死了去……哎喲,真是造孽啊……”
“掌櫃的也認為,那邱家兒子是杜家弄死的?”溫梨輕輕開口問道。
“哎呀!”靠在門便的掌櫃被溫梨這突然的一下吓了一大跳,連忙拍拍自己的胸脯。
“我說你這小姑娘,好端端的怎麼還吓人,也是幸虧沒被你吓出個好歹來。”掌櫃的沒好氣的說道。
溫梨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嘛掌櫃,您就别和小輩計較嘛……”
掌櫃的揮揮手示意沒沒事,才又靠回到門邊上,嘴裡卻是回答起了溫梨剛剛的問題:“可不是?前腳她未婚夫給她家鬧出了那樣一樁醜聞,後腳人就死了,擱誰誰不懷疑?……況且,姑娘可聽說過前段時間杜家米行的事情?”
溫梨故作不解:“什麼事情?”
“欸?這你都沒聽說過,這些時日都傳遍大街小巷啦!”掌櫃的看看左右,決定跟溫梨好好唠唠:“前些日子就聽說這杜家米行慣會在好米裡摻着爛掉的黴米賣,專門賣給了員外家的小夫吃,将人吃的都要消瘦不少!”
溫梨憶起那日那小夫中氣十足的模樣,忍了忍要笑出的聲。道:“竟有此事?”
“那可不,更離奇的是這事竟被人未蔔先知寫成了話本子!”
“寫成話本子又如何了呢?”
“聽說這話本裡還寫道說這杜家殺人成性,竟生生殺了幾十個壯年女子,還給人做牌位以便超度……”
“什麼?!”溫梨捂嘴驚歎,“竟如此喪盡天良?!”
“嗐,原本誰肯信這話本子裡寫的是真的,但這前半段事也确實是發生了……關鍵是我們縣縣令前段時間也犯了樁糊塗事被抓了進去……唉!”
溫梨打量着這年過半百的掌櫃,道:“我怎麼覺得掌櫃的對這縣令被抓一事有異議呢?”
掌櫃的歎一聲氣,“我能有什麼異議?最多不過是有些唏噓罷了……”
溫梨撐着下巴若有所思起來。身旁的掌櫃則還在絮叨:“這遭了瘟的杜家,遲早要遭天譴!”
“看來大家都認定邱家兒子是被杜家殺的了?”溫梨挑眉問道。
“那可不!”客棧裡面鮮少的的幾個客人也一起應和道,“反正啊,我賭一百文!這事一定和杜家脫不了幹系!”
“欸,不對啊……我記得那個叫溫梨的是不是要是落過水死過一回啊,隻不過後來又被救活了……”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幾個人的恩怨不簡單啊……”掌櫃的眼眸一眯,馬上被客棧裡的談話吸引了注意力,連忙湊到那幾位客人身邊。
溫梨抱臂看着聊的熱火朝天的幾人,撥了撥系在腰上的錢袋,跨出了客棧大門,朝街上前頭那人員聚集處走去,天色馬上要暗了下來,圍在杜家門口的人卻一點也沒少。
越往前走,人越多,她甚至看見有些同窗們撐着挂着白帆的竹竿,上頭用朱紅的筆寫着“還邱家一個公道”或是“殺人償命”這樣的字眼來。
畢竟是一個書院的,邱玟作為常年在書院唯一一個同齡男子,同窗們慣常是對他照拂有加的,就算前些陣子在邱玟身上發生了那麼多有損清譽的事情,也不見玉宣書院的學子們對此事大肆讨論……
這樣一個年歲正好少年,忽然溺水身亡,這是任誰都會唏噓的事。
“哎!梨妹!”
周圍忽然傳來一句呼喚,溫梨下意識擡眸,就見張淼和李松雲站在對街。
兩人沖溫梨揮揮手,溫梨眉頭輕皺一下,快步向兩人走去:“你們怎麼也來湊這個熱鬧了?”
李松雲輕哼一聲:“我們才不是來湊熱鬧的。”
張淼接着道:“我們兩個是來找你的。”
“我們就知道你會來這兒!”李松雲臉上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