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就連□□K本人,都是直到最後關頭才知道那個一直給自己提供消息的神秘上線竟是已被認定為叛逃的OSV-96——作為間諜卧底新手入門,可以說是成果斐然了。
視角回到雷達站,剛剛經曆了驚險一刻的複仇者們還沒完全從繃緊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現場的氛圍也依舊緊張。胡桃夾子在送來那一句招呼後便切斷了聯絡,再無動靜,巴基在急切中下意識地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伸出手,卻什麼都沒碰到,唯獨脫口而出的一聲“卡嘉”孤零零地落在空氣裡。
“别擔心,她沒事的。”指揮官及時地轉頭,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隻是線路還不穩定,但45已經去接應了。她們很快就會回來。”
史蒂夫也跟着伸手拍上好友的肩膀,作為同樣全程被蒙在鼓裡的一員,他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比當時在索科維亞看到神盾局母艦時還要無奈,恨不得再罵一句“尼克·弗瑞你他媽狗娘養的”。不過他還沒開口,鋼鐵俠已經先一步抱怨起來。
“真受不了,你們這些特工出身的家夥簡直……”托尼嘟囔着開了個頭,然而地圖炮開得太大,馬上在娜塔莎和克林特投來的死亡注視中咽了回去,最後不服地冷哼一聲,沖着巴基和史蒂夫的方向擡了擡下巴,“看看,看看,如果你們有一點對老人家的尊敬,就不該拿這種大起大落的事情折騰他們可憐的心髒。”
史蒂夫:“……”并沒有感覺被關心到,謝謝。
托尼翻了個白眼,嘟囔一句“我又沒說錯”。至于在場的另一位“老人家”,巴基似乎壓根就沒聽見鋼鐵俠剛剛那一番頗具個人風格的諷刺式銳評,恐怕此刻腦子裡除了愛人的聲音,分不出任何多餘的注意力。代理人被擊殺後,殘存的鐵血機甲和感染者陷入了群龍無首的混亂狀态,威脅度大大降低,但仍不能徹底放松警惕。湯姆森和莫辛-納甘分頭行動,暫且用中和劑穩定了島上的污染濃度,等剿滅完敵人後再進行大規模的無害化處理。幻視和格裡芬人形在外面繼續清掃殘兵,托尼和羅德有戰甲保護,便也出去幫忙,剩下的人留在雷達站裡,與弗瑞那邊保持聯絡——希爾特工正在五角大樓和軍方交涉,勸說政府不要多管閑事:上次是往紐約發射核彈,這次又想派無人機來島上轟炸,永遠在别人不需要的時候自以為是地上來幫倒忙。
“他們指定覺得自己可聰明了。”克林特對娜塔莎大聲蛐蛐道。
巴基靜靜地靠在一旁,機槍被撂在桌角,随時能夠伸手夠到的位置。他不言不語,彎曲的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大腿,視線緊緊地盯着坐在另一頭的指揮官——他一向很有耐心,這麼長時間的分别都熬過來了,如今重逢近在眼前,再等一會兒也不礙事,隻是在親眼見到她平安歸來,親手将她擁進懷抱,感受到真實的觸感與溫度之前,實在不能完全放下心來。
史蒂夫結束了與弗瑞的通話,正要再上前寬慰兩句,兩下突兀的“嘀嘀”聲讓他止住了腳步。李-恩菲爾德沒有猶豫地接入頻道。
“指揮官,這裡是UMP45。出了點事,OSV沒在彙合地點。”
人形不算清晰的聲音從終端裡傳出,語氣是404隊長一貫的輕描淡寫,然而此時此刻卻仿若千鈞的重石,徑直砸穿了空氣。巴基倏地擡起頭,一瞬間繃緊了渾身的肌肉,如同某種覺察到危險的猛獸,原本虛扶在桌邊的手掌已經下意識摸上了槍身。
而指揮官罕見地一愣:“什麼?”
“我們沒見到她,指揮官。你們那裡有收到什麼消息嗎?”UMP45重複道。話音未落,指揮官皺眉看向身旁的李-恩菲爾德,後者緊跟着面色凝重地搖頭。就在同一瞬間,原本還倚在桌邊的長發男人迅速直起身,一把拎起槍,金屬手臂與熱武器在摩擦磕碰間發出刺耳的雜音。
“她在哪兒?”他側頭問道,低啞的嗓音裡帶着某種将要引爆的怒火,然而好像又無法控制地壓抑着一絲脆弱,甚至恐懼。史蒂夫最先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胳膊——振金的表面光滑而冰冷,幾乎令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與此截然相反的是,那一雙眼睛卻紅得吓人,仿佛一團烈火正在淺色的虹膜底下熊熊地燃燒。史蒂夫欲要脫口而出的勸告就這麼堵在了喉嚨裡,手上的動作也跟着一松,刹那間的恍神間,巴基已經掙開他的阻攔,徑直朝着指揮官的方向邁去。
“巴基!等——”
史蒂夫遲來的喊聲被頻道另一頭突然擴大的噪音掩蓋,UMP45的通訊也在一片嘈雜中變得更加難以辨認。
“現在……不太妙,指揮官。恐怕……自毀程序……這地方快要塌……”
“指揮官,坍塌液樣本……”
李-恩菲爾德微微俯身,湊近指揮官的耳邊提醒道。她的音量不大,卻顯然不足以逃過超級士兵經過強化的五感,并且讓那顆與聽覺同樣敏銳的大腦立刻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坍塌液樣本還在404小隊手上,将它安全運離是此時此刻的最優先任務,否則,一旦樣本在崩塌中意外洩漏,後果不堪設想。
“你不能——”
巴基緊咬着牙,近乎目眦欲裂地厲吼,可下一秒,沙啞的尾音卻收束成一道沉重的歎息。
——“……撤吧,45。”
——砰!
斷斷續續的聯絡徹底斷開前,最後留下來一聲似乎是碎石落地的轟響,而在通訊的這一端,破舊的長桌被一隻金屬手臂猛地掀翻,下一秒便抓上面前那人的衣領,五指收緊,漆黑的振金在昏沉的光線下泛出駭人的寒意。
“我再問一遍——”
史蒂夫在後面焦急地喊他,李-恩菲爾德的槍口指過來,然而盛怒中的冬日戰士對這些全然不顧。他死死攫住指揮官的領口,兇狠的姿态活像要将人碎屍萬段,可目光卻又透出一股幾近哀恸的誠懇。他一字一頓地、像是直接從胸腔裡擠壓出聲音一般,逼問道:
——“她、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