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謙雖撂了狠話,但孩子沒滿十八,還在長身體,且又不是命懸一線的工作,便放了她去吃飯。
白無水這一整天也不知死了多少腦細胞,現在難得放松神經,便一邊往餐廳走,一邊不帶腦子地回消息。
明栖湶知道她重回東京就開始讨債,讓她把欠下的冰淇淋趕緊還上。而之前在凱拉老師那給神之子辦的會員卡,湶一直沒找個合适的機會給她。
白無水這幾天出差抽不出時間,可等忙完這幾日,估計也要離開日本了。
不過她在離開之前,還是想和湶正兒八經見一面。她算了一下行程,暫定約在8月20日。這一日不出意外,是全國網球大賽的決賽日,而無論有她多忙,都一定來見證神之子登頂奪冠。
而除了明栖湶發來的信息,還有折宮茗心、以及曾經治好的病人和家屬們,許多都嘗試約她吃飯。
但無一例外,白無水全部拒絕。
不過說起病人家屬,她把短信從頭翻到尾,又掃了一遍來電通信,都沒找到某人一星半點的痕迹。
她不由嗤了一聲。
看吧,分别的時候依依不舍含情脈脈,結果回了神奈川,去了學校,别說打電話,就連一條問候都不曾有。翻臉比翻書還快。
她冷笑一聲,将心底的怅然若失生硬封存。
……有什麼好在意的,早晚都會變成這樣,隻是夢醒來得太突然而已。
她飛快切換手機頁面,進入論文期刊網站,似禁止自己胡思亂想似地碎片化學習。
不過剛從走廊踏上林蔭道,便有一道亮橘色的身影朝她迎面走來。
白無水沒擡頭,可那顔色比較顯眼,她借着餘光往一廁避開。
可對面那家夥也是個不起眼的,她往旁邊讓,他也跟着避,于是兩人又走在一條直線上。
眼見距離越來越近,白無水無奈挑起眉,“你……”
她一愣。
帥哥,你誰?
少年身着隊服,戴着發帶,背着網球袋。是她從未見過的青春模樣。
即便還是那張漂亮得不可思議的臉,可他那被夕陽熨燙過的衣襟,卻盛開了在醫院不曾快意過的傲氣與力量。
她眉眼一彎,卻是道:“我們認識嗎,你就擋我的路?”
幸村精市:“……”
她欠揍的本領,從來不讓他失望。
他昨天回到神奈川,吃飯洗漱完已近淩晨。可即便早已疲憊不堪,但他卻在渴望多日又富有安全感的家中,失眠了。
在西尼亞時,他每天睡前見的最後一個人是她,醒後見的第一個人也是她。
但神奈川,沒有她。
她陪他扛過了最煎熬最絕望的時刻。可當他重歸平靜,她卻抽身離開了他的生活。
他霎時焦慮不已,迫不及待地想給她想發消息,更想給她打電話,可深夜時分,隻能克制不去打擾。
思及明日訓練任務繁重,他如同逼迫自己完成睡覺的任務般,不斷催眠道:‘睡醒後就能去見她了’。
他不知何時睡着,但睡得很淺,總是無端醒來。
一整晚便這樣斷斷續續,直到清晨六點。
他剛睜開眼就拿起手機給她發‘早安’,但雙手卻不受控地輸入了一句又接一句——
‘你昨晚睡得好嗎,我睡不好’‘今天東京天氣應該不錯吧,但神奈川卻是陰天’……等等,展眼一看卻全都是沒意義的廢話。
而這種時候,他竟還想起她讨人厭的初戀,那家夥似乎就喜歡每天給她發一堆短信……
如果他也這樣,會不會令她無意識地想起做過同樣事情的初戀?
他不要她想起别人。
所以,他删掉了所有内容,包括‘早安。’
他不想讓這些機械的文字傳遞自己的心情,他要見她,要抱着她和她說話。
而為了讓自己專注訓練且不打擾她工作,他将手機放入更衣櫃,并狠心上鎖。
可鎖住了手機,卻鎖不住思念。
尤其是,當自己赢得了比賽,身後沒有她的注視和遞上的毛巾時,失落與煩躁幾乎抵達巅峰。
他剛下訓就馬不停蹄趕來了,可這人,真的可恨……
他氣笑道,“同學,你打網球嗎?”
誰跟他同學?
就算真的在學校,也得喊她學姐。
她哼道:“不會,也不打,别想虐我。”
雖某人很不留情,但被看破小玩笑的默契卻令幸村精市嘴角微揚。
他昳麗的眉目光彩流轉,朝她伸出手:“既然不認識,那就重新了解一下。”
白無水哪裡知道他内耗了一整天的細膩少男心,她瞧着少年好看的手,卻在警惕這是他的圈套。
她要是和他握上了,這小子是不是就不松開了?
可這裡的醫院,來來往往的……要是被看見的話。她還是很有醫生包袱的。
幸村精市嘴角的笑容緩緩僵化。
很好,又不給他面子。
看來禮貌對她是不管用了。
那隻漂亮的手傷心地垂下。
白無水滿意他的識趣,不過剛掉以輕心,少年五指便穿入她的指縫,根根扣緊。
白無水驚呆了:“……你怎麼這麼多花招?”
幸村精市笑得溫柔而狡黠,“這不是昨天你教我的嗎?”
他顯然對昨天被設計甩開的事耿耿于懷。
“……”
看他這不撒手的漂亮流氓架勢,白無水立即餘光瞄向路人,已經有人八卦地往他們這邊看了。
她說不上來地心虛,牽着他就躲進了花園較為偏僻的一角,決定和他好好說道理。
她用好商量的語氣說,“在醫院不要這樣,大家都認得你。”
可沒了旁人的注視,少年卻更為放肆。
他目光直直望着她,身子已是不自覺地湊過去,“你有沒有想我?”
在烈日下奔跑過的身體果然不一樣,還沒貼近,就已經冒着滾燙的青春氣息。
白無水臉頰被熏紅,她深呼吸着往後退,“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顯然沒有。
他神情溫和含笑,但腳下卻沒有一步猶豫。
等到白無水退無可退時,少年已密不透風地抱了上來。白無水動彈不得,身後便是粗壯的樹幹。
隔着薄薄的衣衫,升熱的體溫無端令空氣躁動了幾分。少年收力抱緊,但還覺得不夠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