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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思念某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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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笨蛋……

這些樹,哪裡值得他特意畫下來。

但畫的真好看,不僅費心調色有明暗立體度,還是被風吹動,被陽光照射的動态畫面。

她視野模糊,一頁一頁看得很慢,幾乎看兩頁就要緩兩下,等眼睛風幹清晰了,才繼續翻。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翻到了最後一頁——

但最後一頁,不是什麼樹。

是一株生機勃勃的雛菊花。

他沒有添加備注,可白無水卻知道雛菊花的花語。

是離别與祝福。

也可以是——埋藏于心底的愛。

一顆顆淚水忽地洶湧砸下。

他怎麼能在手術前一天晚上給她送這種東西?!

萬一她大受幹擾,下刀的手發抖怎麼辦?

萬一她心生怯意,在手術台前臨陣脫逃怎麼辦?

光是想想那樣場面,白無水頭皮連着脊椎都是陣陣毛骨悚然的後怕。

白無水用力捏緊口袋本,如死裡逃生拽住了救命稻草,大口大口喘息着。

幸好……幸好……幸好一切順利。

一點也不幸好!

她痛哭出聲。

太危險了,他差點死了一次。

……

為防止呼吸性堿中毒。

白無水在頭昏腦脹之際,強迫性中止了自己的哭泣。

她上一次哭得昏厥,還是病危的白老頭在她面前倒下,然後蘇醒過來摸她頭的幾年前。

她靠床坐在地上,呆滞又機械地把口袋本小心翼翼地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眸光再次濕潤。

她受不了如此軟弱感性的自己,便倔強仰起頭,逼退淚意。

可正前方的牆上,依然是他的畫。

矢車菊靜靜伸展花瓣,明明是優雅的姿态,可越看卻越像能将她吞沒的食人花。

她幾乎是逃離地從房間踉跄爬出客廳,可色彩一亮,又對上他挂在四面白牆上的油畫。

她臉色發白,頹然倒在了地上。

她要完了。

她好想,好想見他。

“叮咚——!”

于是,他就來了。

*

但白無水并未動身去開門。

大半夜近淩晨,她想不出有什麼人非在這時候上門找她。

最有可能的是墨蘭謙,但他就算有事,也會提前給她打電話。

醫院宿舍防治還算安全,四處也有攝像頭監控,歹人入侵的風險較低。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不排除平常對她心生間隙的人見大半夜亮着燈,來趁機報複。

她熄滅室内燈光後,才謹慎從貓眼往外看。

一張熟悉的俊臉忽然放大。

大概知道她在觀察,還有點小傲嬌地揮手。

白無水:“……”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出現,但白無水立即沖進洗手間洗了一把臉。

她用力清了清嗓子,試着說了幾句話,确認聲音沒帶難聽的鼻音後,才心潮澎湃又假裝冷靜地拉開門。

“大晚……”

她話音未落,少年已将她抱了個滿懷。

要命,她眼睛又熱了。

她頑強帥氣了十七年的歲月裡,在這個夜晚,被一幅幅油畫改造成了淚失禁體質。

她用力抱住他,一邊滾滾落淚,一邊大罵,“幸村精市!你是大笨蛋!”

幸村精市懵得慌張失措。

她近乎崩潰的一滴滴眼淚刺疼他的神經,令他一瞬忘記思考,滿心滿眼隻餘下感同身受的心疼。

他染上哽咽,也莫名含了淚意,“不要連名帶姓罵我。”

“……”

氛圍忽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白無水哭着笑出了聲,“有你這樣說冷笑話哄人的嗎?”

室内未點燈,光影昏暗,但相擁的他們感受到了彼此的模樣。

幸村精市擡手輕輕抹去她臉上淚痕,“為什麼哭?”

白無水也給他擦眼淚,“你又是為什麼?”

漸漸地,兩人額頭相抵。

幸村精市聲音低下去,“我突然來找你本就忐忑,在路上時也反思自己是否冒昧。是走到樓下,見陽台還亮着燈……才按響門鈴,但卻被你罵。”

她沒有因為他的‘傷心委屈’而軟化,反而更兇地把他推上沙發,“幸村精市!我被你吓死了!”

她兇兇地吻了上來。

他們第一次接吻,是窮途末路的要挾。

第二次接吻,是互相試探的狩獵。

第三次……再也沒有比此時的心意相通更難以言喻了。

他們擁吻着,不斷抱緊。

他為什麼不能快點長大?

“嘶……”

幸村精市因她抽氣聲頓下。

兩人不知何時掉轉位置,她被他壓在沙發上,衣襟松散。

他輕喘着,親了親她肩頭的暧昧痕迹,“咬疼了嗎?”

她扭頭藏進沙發,整張臉紅得滴血,“要不……你去上個廁所……”

幸村精市:“……”

他低頭一看。

玉臉飛快紅透,逃似的,直奔洗手間。

……

兩人在沙發上隔得遠遠的,也不敢眼神對視。

白無水清了清嗓子,“你今晚怎麼安排?”

幸村精市輕咳了一聲,“在附近訂了酒店。”

他今晚來找她屬于十分任性的臨時起意,太晚了也沒有電車與公交,隻能讓司機大叔送。

但單程就要一個小時,且又是淩晨,便直接在東京住一晚。

而至于他為什麼萌發這種沖動,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孤獨,想給她一個擁抱。

又或者說,習慣孤獨的她未必需要這樣的擁抱,但他需要給一個擁抱才安心。

所以,他來了。

而幸好,他來了。

他沒有錯過她最需要他的時刻。

幸村精市既然有地方睡覺,白無水也沒過多挽留,她不太忍心讓他睡沙發。

“那你……”可她不想他那麼快走,再和他說說話吧。但想到那個口袋本,她依然心有餘悸,“幸村精市,如果我真的在手術前看了你畫的口袋本,那就隻有神仙才能救你了。”

幸村精市,幸村精市。

不是幸村精市就是神之子。

她就不能溫柔點喊他?

他的注意力飄了一瞬,才回到正題上。

不過想起她方才情緒崩潰的淚眼,幸村精市唇角抿了抿,還是沒按耐住笑弧。

“對不起……”

他的道歉算不算真誠,但卻是真心實意為她的重視高興,“我知道你不會在手術前一夜翻開看,但我一定要在那時候送。那是你特殊時期給我安排的任務,所以我也想為它畫上一個圓滿的句号。”

當他畫遍花園裡所有的樹,他便從郁郁消沉中,迎來了新生。

而他藏在心裡不能抽芽的情愫,也可以慢慢走出天光。

他還想告訴她,他對她的喜歡,不是突然萌發,也不是一時興起,而是從很久開始的第一頁油畫,一直延續着增長到了最後一株雛菊花。

他的手覆上她,注視着她湊近問,“你知道雛菊花的花語嗎?”

白無水眨眨眼,很煞風景,“花語是什麼東西?我隻知道它的醫用療效。”

幸村精市氣郁:“……”

“白無水,你才是笨蛋。”

把人惹急的白無水促狹笑出聲,她再次用力吻上他。

你值得全世界美好的女生去喜愛。

你以後也可以愛上更好的女孩。

但現在,你屬于我。

*

幸村精市,讓我來成為你的初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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