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心理上覺得有點突然,而且感覺自己還有一些事沒準備好。所以,她想根據他安排的婚禮計劃,也把工作與任務重新規劃。
去年11月份,她提前答應過他,等忙完‘中西結合ANDS病症常規性治療技術’項目後,就休個小長假,一邊觀看他的比賽,一邊和他去旅遊。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她突然被通知去南極。
可他什麼也沒說,甚至停了11月份的比賽,專心陪她。
而她這一去,還是一整年,而從南極回來,又去了西伯利亞。
她的時間總是身不由己,可他卻也一直無條件支持她。
這樣的好男人怎能讓他失望,所以她才想把還有顧慮的事統統安排好,一定抽出萬無一失的時間給他。
聽了她這番解釋的幸村精市:“……”
好吧,生氣生早了。
他把人摟緊,直到兩人的心跳達成一個頻率,他才輕笑道,“我知道你顧慮的所有事,但這些我都已經替你安排好了。”
他絮絮叨叨地,又像一年前她即将前往南極的夜晚,和她說了許多溫柔又令她安心的話。
“中國的房子已經裝修好了,現在正陸續增添家具。再過一個月,就能住進去。”
“和你結婚的事,我提前問候過墨蘭叔叔,也向鐘教授和馬丁教授了解過你的空檔時間。”
墨蘭叔叔的答複很幹脆,直接給他發了兩份财産轉讓書,“一份是婚前給她的嫁妝,一份是送你們的新婚禮物。婚禮的籌備辛苦你們安排,有什麼需要,随時向我提。”
鐘教授和馬丁教授是看着他們一路恩愛過來的,了解他們婚禮的前因後果後,也十分祝福。
何況從工作任務的飽和程度來看,他們認為白無水從南極回來後的時間,是最适合結婚的空閑期。
她目前首要的任務是完成博士畢業論文,但這個在家裡也可以寫,所以時間支配上比較自由。當然,兩位頂頭上司不會在這期間不識趣地給她安排額外工作。
可若等到幸村精市年滿22歲才辦婚禮,擁有更多社會責任的白無水估計更把控不好自己的時間。
幸村精市是統算出她的休閑期,并選定了婚禮日後,才正式向家裡人宣布這個重磅消息。
可這一下,就把幸村一家人炸得方寸大亂。
他們雖然早有準備,但也沒想到這麼早啊!
尤其是幸村媽媽在東京買了一塊地,那是特意送給白無水的别墅庭院,可現在才剛蓋好毛坯。
幸村媽媽是有點勝負欲在身上的,自己兒子沒學過設計,但為了裝修好無水中國的房子,私底下一邊請教她,一邊啃了很多本書。那她堂堂建築設計師怎能連兒子都不過?
她之前覺得兩個孩子還小,而她又想在日本打造一棟獨一無二的中式庭院,所以這些年才一邊學習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一邊慢悠悠地填充中式意境風格。
但這突然提上日程的大事,令她也不得不加緊趕工。
幸村爸爸身為家裡的頂梁柱,是個寵娃沒邊的爹。遠在法國的他立即向公司申請了幾個月的居家遠程辦公,申請還沒批複,就急着趕回日本協助兒子籌辦婚禮。
而雲淡風輕了大半輩子的幸村奶奶卻忽然容貌焦慮。
無水那孩子結婚,鐘教授、鐘師母、馬丁教授和妻子等等老一輩的友人都會到場,她作為兩人最直系的長輩,必然要以最好的狀态迎接貴賓。
法國的外公外婆表示,“誰還不是直系長輩了!”所以他們也立即飛來了日本。
當然,以上種種都不及公主殿下的内心豐富。
公主殿下今年十一歲,已經是個六年級的小姑娘了。
但她一直不願清醒。
她自我洗腦地認為,哥哥和騎士大人結婚,那分明就是騎士大人成為家人,終于要真真正正地屬于她了!
所以為了迎接騎士大人,她必須要把自己從頭發絲武裝到腳指頭。屆時婚禮上,誰也不能搶走她公主殿下的風采!
幸村媽媽見女兒對騎士大人還‘賊心不死’,也懶得再糾正。反正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但現在一家人壓力都很大,實在沒功夫搭理臭屁的小孩。
幸村媽媽怕她搗亂,便特意請了幾位脾氣好、耐心足的服裝設計師、美甲師、美發師陪公主殿下玩。
等幸村一家人各自負責的工作步入正軌,他們也終于能從容應對這個早早提上日程的重磅消息。
而穩定好了家庭内部,幸村精市便着手通知身邊的親朋好友。至于白無水那邊的朋友來賓,也無需她親自動手,幸村精市早就融入她的各個圈子。
從西尼亞的長輩童年夥伴,WMO曾經提攜過她的學者們,以及鐘教授為代表的中醫學術圈,還有馬丁教授的西醫派系……甚至連在南極和白無水合作過的卡皮爾教授、弗雷蒙特教授他都有聯系方式。
他誠意十足,每一位前輩他都打電話發郵件宴請。甚至,還設計了實體邀請函,打算親手寫中文、日語、英文三方語言,鄭重地再次邀請。
當然,以上種種細節,他都沒有打算告訴白無水,以免她跟着一起忙。
她這段時間雖然閑下來,但博士畢業論文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搞定的文章。她當年治好他時,就被論文折磨得隻剩下皮骨。
他想讓她在家能輕松一些,所以給她的結婚任務很簡單。她隻需抽出三天時間,一天試婚紗,一天拍婚紗照,一天和他結婚,其他事都由他來安排。
幸村精市最後還說,“我把婚禮,定在了我們第一次認識的那天。”
天台的上相遇是宿命的開端,婚禮的儀式便是拉開他們幸福之門的另一個開端。
白無水感動得一塌糊塗。
這個第一次見面對他愛答不理的家夥,在後來的歲月裡,卻一次更比一次濃烈地把她感動到流淚。
她心底深處,那片曾經的荒蕪之地不僅長出了花海,還将她包裹着淹沒。
她在馥郁的芳香中,瞬間喪失了理智,“我要睡你!”
解開矛盾後的幸村精市很大方,任她索取。
白無水這天晚上依然遭不住年輕的身體素質,可她很享受。
極緻的快感,就該伴随着極緻濃烈,卻不知如何表達的情感一同釋放。
而在她軟成一灘捧不起的水後,卻在靈魂飛升的抽離中,回想起了那個晚上——
少年身上的汗水燙得她渾身紅潤,“無水,我想和你結婚,我想給你一個家。法律限制了我的年齡,但阻擋不住我踐行承諾的決心。”
“答應我,嫁給我好不好?”
她清醒的時候,說了個‘不’。
然後差點完蛋,等到神志不清,少年又循循善誘,“和我結婚吧,婚禮一切由我安排。你隻需當一個準點出席的新娘就好。”
白無水破碎的聲音斷斷續續,“好……好……”
少年心滿意足地吻了吻她,終于停下了一切疾風驟雨。
白無水猛地清醒睜開了眼,“……”
搞半天,這也不是她發自内心覺得時機合适的應打啊!
可她望着身邊沉入夢想,嘴角餍足帶笑的少年,又不由勾起了唇角。
罷了,他高興就好。
*
白無水的伴娘人選還沒定。
她身邊的女性朋友沒幾個,西尼亞島的那群家夥雖然在她婚禮當天,組團出來旅遊。但白無水信不過她們,怕那群損友在她婚禮上搗亂。
所以,這個伴娘的唯一人選便落在了明栖湶頭上。
但這傲嬌的姑娘有點難搞,她吃着冰淇淋,翹着二郎腿,漫不經心瞥她一眼,“你是第一個想到我,還是最後才選擇了我。”
白無水被這犀利的拷問吓得汗流浃背:“……”
雖然她确實把伴娘人選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但她的心絕對是百分之99%偏向靠譜的湶!
可這話要說了,剩下的1%不好解釋。而她并不想出現結婚沒有伴娘的醜聞。
所以她豎起四根手指發誓,“你放心,你絕對不是備胎。等我以後有了小孩,你就是他們的幹媽,唯一的幹媽!”
聞言,明栖湶點點頭,驕矜地滿意伸出手,“成交,未來幹孩子的親媽。”
*
白無水和幸村精市的盛大婚禮在中國如期舉行。
而除了賓客滿庭之外,東京特報、以及遍布全球各地的醫學工作者都在網站平台上發來了祝福。
幸村精市的情侶粉為慶祝他們修成正果的特殊一日,還在各地舉辦了慶典活動。他們在公開場合派發禮物,邀請來往的賓客留下祝福,又紛紛寄到了婚禮現場。
白無水某位英國倫敦的貴族前任和初戀都收到了結婚請帖。
他們……一點不矜持,都來了!
還和沒有名分的‘青梅竹馬’随塵一桌。
這排位,當然是幸村精市想出來的損招。
一群手下敗将湊一起,嫉妒地看他抱得美人歸,那場面其實沒什麼意思……隻是平平無奇地大快人心。
這一桌原本也有其他的賓客,但大家表示,這樣刀光劍影的餐桌不适合吃飯。
三人個過去式雖都是手下敗将,但磁場不對付,誰也看不上誰。
最先開口挑釁,自認地位最特殊的沙拉曼德先幹一杯,“不好意思,我是她初戀。”
言外之意,在座的兩位都是後來者。
路加摩挲着袖口,笑臉藏刀敬他一杯,“有所耳聞,聽說為了博她同情,特意跳樓摔斷腿。”
無水沒跟他說這個,但他和她在一起時,調查過她該死的初戀。
被翻黑曆史的沙拉曼德冷笑,又把矛頭指向了最波瀾不驚的随塵,“這位朋友是……?”
隔壁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西尼亞夥伴,他們拼命朝随塵使眼色。
快點幹掉他們!
随塵風輕雲淡轉着杯沿,“我和她沒什麼關系。”
小夥伴們齊齊冷笑,還沒開打就認輸,真是個不中用的家夥!
可下一秒,又聽他淡淡道,“隻不過從小就認識她,看着她的頭發一點點變長,然後又剪短。”
沙拉曼德&路加:“……”
兩人服輸,自罰一杯。
但路加好奇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當然他希望比他和她分手時鬧得更難看,“後來是為什麼?”
随塵看透了這位虛僞紳士的勝負欲,“後來,當然是因為……”他的目光定格在兩人笑容明媚的偌大婚紗海報上,緩緩露出了一抹無差别攻擊的微笑:“我們都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西尼亞的夥伴笑得到處打滾。
随塵總算沒給他們丢臉!
沙拉曼德和路加兩人苦笑扯唇。
片刻,卻也釋然地紛紛舉杯,“祝她永遠幸福。”
遭受一幹人嫉妒的米諾沒和西尼亞的夥伴坐一起。
他在主賓位,和墨蘭醫生、幸村一家人坐一桌。
這高高在上的身份把他嘚瑟壞了,他頓時忘記了白某人醜惡的坑友嘴臉。
明栖湶這位伴娘很給力,在婚禮即将開始之前,退圈兩年的天才小提琴手重出江湖,一連演奏了十首小提琴名曲。
而當衆人還意猶未盡地沉浸于她摧枯拉朽的琴聲中時,旋律一換,交響樂團響起悠揚起了愉快神聖的《婚禮進行曲》。
墨蘭謙以父親的身份挽着身披婚紗的白無水,送她走了一段紅毯。
她潔白的婚紗剪裁得體,線條流暢,沒有水晶也沒有磚石,但那素華高古,宛如18世紀神族後裔的獨特設計,卻将筆直修長的她襯得莊重神聖。
衆人驚歎卻不敢呼聲,隻覺這不像一場凡人的婚禮,反而是有幸見證兩神締結的儀式。
因為……
幸村精市并沒有穿傳統的禮服套裝,而是一襲配套的素白緞面教袍改制服,線條剪裁如詩如畫。他溫柔凝望愛人的眼角宛如染着聖輝,似乎下一秒便翻開典籍,将福祉灑向人間。
他們彼此都覺得,此時的對方,神聖高潔得不像話。
但他們,又同時十分驕傲地朝對方伸出手。
他們執起手,互相救贖,互相羁絆地走向殿堂。
主持婚禮的神父望着走來的兩位,竟不敢直視地當場做法事叩問上帝。
上帝說,“這場聖事,應交給他們自己主宰。”
他們曾經都是被神抛棄過的人。
但不認命的他們都從各自的深淵裡,一步步頑強地爬了出來。
而涅槃重生的他們,早已是書寫各自命運的主神。
在少年暖春融雪的引導中,慢慢從封鎖心房裡走出來的白無水,這次勇敢地先拿起話筒——
她沒有念聖經中的證詞,而是溫柔又堅定地凝望他:“這個美好的世界,值得我為之奉獻。而你,一定是我走向光明未來的唯一同行者。”
少年含笑回應她,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個虔誠的吻,“愛吾之所愛,願吾之所願。我永遠,是你背後的倚杖。”
小雛菊花瓣霎時紛紛揚揚,仿佛在向雲端飄過的神明,緻敬贈予小小生命的感恩。
神明遊曆凡塵,慷慨灑落的雛菊花種子,至今已蓬勃成長着,染着金色光輝的祝願。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