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頭微動，孟漁的眸色徹底昏暗了下來。但他的動作仍舊輕柔，孟漁輕巧地将自己的手指穿過她飛舞着的海藻長發，溫柔地托起她的臉。

甯折不彎的高大身形在此刻心甘情願地屈就她，孟漁垂首弓背，脊背的弧度在月色下勾成了流暢漂亮的半圓弧。

他試探性地吻住了壽檀的上唇，蜻蜓點水般的一下。然而一切克制終于在得到壽檀的回應後徹底功虧一篑。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抱緊她，想要狠狠親吻她，想要她全身上下從裡到外都染上他的氣息，仿佛這樣的話就能顯得他其實也是個像她一樣好的人似的。

壽檀還陶醉在孟漁輕柔如蝴蝶振翅的吻中，稍微一個沒反應過來就被孟漁攻城略地。這是孟漁慣用也最愛的吻法，細密的吻暴風雨般将她整個人包裹，輕重緩急總相宜，吝啬到不肯給她一絲絲呼吸的空隙。

孟漁要李壽檀絕對屬于他，他要她的腦子裡隻有她。

隻可惜壽檀實在沒什麼長進，兩人接了這麼久的吻，她還總跟第一次一樣......很沒出息地被吻到腳軟。

漫長的吻結束後，壽檀氣喘籲籲地被孟漁摟在懷裡。他強有力的心髒就在她的左耳下擲地有聲地跳着，是結結實實的安心。

正眼冒金星着，壽檀聽到孟漁的聲音從頭頂飄來。孟漁低頭親了一口她漆黑的發頂——

“”好了壽檀，别的事怎樣都可以，但這件事就聽我的吧。”

“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選擇我是正确的、幸福的決定。”

“可我現在已經知道了呀，我不在乎别人怎麼想。”

“我在乎。”

他嘗過被淪為别人笑柄的滋味，所以決不允許他的壽檀也走這一遭。

*

安靜的夜裡，夜風徐徐地吹着。被無數盞燈火點燃供奉的京市在他們腳下展開，

像是一條流動着的發光的河。

耀眼、繁榮，金光閃閃。

一個人就像是一滴水，走進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找不到了。但當隔日朝陽升起的時候，仍有無數人心甘情願地涉入這條金色河流。

壽檀舒服地靠在孟漁的懷裡，兩人坐在車裡望着京市上空黑的像是化不開的墨般的夜空，她伸出手，對着天空五指張開。

“這裡離天好近。”

“是，所以我剛回到孟家那段時間很喜歡拜托嚴叔幫忙，自己一個人跑到山上來。”

孟漁單手枕在腦後，望着漆黑的夜色出身道：“每次來這兒，這裡都沒有一個人，很安靜，安靜到好像世界上隻剩下我一個人也是理所應當的。

你知道的，無論是跟那個女人一起還是來到孟家我總是自己一個人。小時候難免會羨慕别人，但在發現這裡之後，我發現我好像可以坦然接受。既然這世上有熱鬧的地方，就會有孤獨的地方。有身邊花團錦簇的人，就會有形單影隻的人。

我隻是碰巧被歸到了後者，這是概率論的必然結果，所以我接受了。”

“孟漁，你想過去找她嗎？”

聽到壽檀忽然地問話，孟漁下意識想問誰，但緊接着又覺得如此掩耳盜鈴實在沒什麼意思，所以沉默片刻後才道：“壽檀，我和你不一樣。你的母親......其實很愛你，但是她愛錯了方式。你要理解，這世上并不是每一個母親都愛自己的小孩的。”

“可我總覺得你媽聽起來并不是不愛你。”大概是此刻的氣氛太好，壽檀膽子也大了起來，她終于說出那個一直盤踞在自己心中的想法，“二十多年前的交通比現在差遠了，她如果想要錢完全可以一次性要夠她想要的，沒必要去哪兒都累死累活地帶着你吧？”

話音未落，她便感覺到身旁的孟漁身子一僵。壽檀真想趁熱打鐵跟他再聊聊，卻不想孟漁的神情又黯淡了下來，直接打斷了她。

“好了壽檀，你不知道我曾經的生活，更不了解那個女人。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了，我不好奇也不在意，更不想再說第二遍。”

“......知道了。”

壽檀悶悶附和，她似乎還想說什麼忽然放在車上的手機震動起來，鈴聲響起的同時直接把手機震掉到了地上。

思緒被打斷，壽檀連忙坐起來弓着背把手機夠上來。還沒來得及直起身，壽檀已經看清了來電顯示，竟然是老羅。

盡管壽檀回了國，但她和老羅一直都有在社交軟件上聯系。

所以老羅這時候打電話來隻可能為了一件事......

“夠不到嗎？我看看。”

一旁的孟漁見她遲遲不動要來幫忙。

“不用不用，我已經拿到了。”

壽檀趕忙挂斷電話，煞有介事地笑着沖他揮了揮手機。隻是那笑像是冷掉的菜油，膩在臉上不大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