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師妹,你怎麼突然躺到地上去了呢,地上多涼啊。”
姜辭那線條利落的眼尾微微一挑,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低笑:“這麼說來,倒還是我自己的問題了?”
虞知鸢:???
她深吸口氣,“呵呵”幹笑一聲:“師妹誤會了,師姐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嗎?”姜辭看着她居高臨下望着他的視線,意味深長道:“我還以為師姐向來都喜歡對我用這樣的把戲。”
虞知鸢一陣心虛。
雖然從前折辱女主的那些事不是她幹的,但誰叫她現在在别人的眼裡就是那個心思惡毒,以折辱别人為樂的“虞知鸢”呢?
她現在向女主認錯還來得及嗎?
虞知鸢簡直欲哭無淚。
她蓦地彎了膝蓋蹲在姜辭身側,用好不容易空出來的一隻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
“師妹,我要是說我不是故意的,”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小心翼翼問道:“你……信嗎?”
貼在他手腕内側的掌心柔軟溫熱。
姜辭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試圖抽出自己被虞知鸢抓住的手,卻被她更用力地握住了。
她垂着眸,有月光落在她如鴉羽一般的眼睫上,那雙澄澈透亮眸看着他,明明滅滅。
恰有一陣風來,揚起她發間沾了血的碧色發帶,拂過他的鼻尖。
淡淡的血腥味中似乎帶了些别的味道。
倒也不難聞。
姜辭與她對視。
少傾,幾不可察的一聲輕笑溢出嘴角。
“既然師姐都這麼說了,我肯定相信師姐。”
不愧是女主,果然大氣!
“我就知道師妹最是明白道理!”虞知鸢心中歡呼一聲,一鼓作氣,趁機作出一副幡然悔悟的樣子:“以前都是我的錯,不該那樣子對師妹,我以後一定會改的。師妹一定可以原諒我的吧?”
她說着話,眉宇間的狡黠之色也愈發靈動。
和從前那個對着他總是一臉嫌惡的人,判若兩人。
可又偏偏就是同一個人。
他可不記得從前他那能夠将人魂魄都打碎的一掌,還有能讓人脫胎換骨的功效。
是在演戲嗎?還是想換個花樣對付他?
姜辭眸光閃了下,在她抓着他的那隻瑩白如玉的手上停頓少傾,羽睫底下滿是譏诮:“那是自然,我不會怪師姐的。”
之前那種日子他也确實膩了,左右閑來也無事,不如就陪她玩玩。
虞知鸢不知道姜辭在想什麼,聽了這話,忍不住地嘴角上揚,連語氣都不自覺地輕快幾分。
“哎,師妹可别坐在地上了,師姐扶你起來啊。”
姜辭不置可否,順着她拉他的力道站起身後,方才要抽出手,那抓着他的那抹溫熱卻先一步離開了。
虞知鸢還是記得眼下的處境的,她沒注意到姜辭一瞬間的停頓,隻顧用雙手穩穩捧住懷中那枚玄羽雪雕的蛋,轉頭打量起四周的狀況。
這一番混戰過後,滿地都是玄羽雪雕的殘肢斷翅,空氣中充斥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半空中仍有零零散散的玄羽雪雕在盤旋,但因失去了領頭雕,它們似乎很是茫然,不多久便四散而開。
這讓如今僅剩的十來号人都大大松了口氣。
稍稍緩過來勁後,衆人紛紛朝着領頭雕屍身所在的方向。
姜辭見面前的女子就這麼呆愣楞地站在原地看着,略微揚眉,難得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不想沒事找事的話,我勸你最好趕緊把那蛋收起來。”
清淩淩的聲音從額頭落下來,好像一湧冷泉墜落石壁,打得虞知鸢的耳朵一個激靈。
她掀起眼皮,這才慢半拍地發現姜辭的身量實在是高,站在她身前,她整個人都像被攏在了她的陰影裡。
現在的女主都是這樣讓人仰望的身高嗎?
虞知鸢腹诽一句,仰起臉,打量姜辭。
姜辭看起來比尋常女子更加瘦削,下颌線條清冷瘦削,五官被血色塵土覆蓋,讓人瞧不大清楚,但那雙此刻正倒映出她臉龐的雙眸中,幽沉的眸色比這漫天飛雪還要寒涼。
其實她腦中是有原主關于姜辭的記憶的,隻是那記憶在真人面前終究顯得模糊而遙遠,遠不如此刻她站在她面前垂眸看她帶給她的壓迫感強。
柔軟溫和的視線同那雙像是寒潭幽泉浸着冷色般的鳳眸相交。
虞知鸢莫名呼吸一緊,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還不收起來嗎?”姜辭垂着眼簾看她,鴉羽長睫在眼下投落暗影,似笑非笑地:“要被人看見了喲。”
虞知鸢“啊”了聲,茫然道:“不能給人看到嗎?”
她也知道這顆蛋是引發玄羽雪雕圍攻的罪魁禍首,可這蛋又不是她偷的,也不是她找到後又隐瞞衆人的,為什麼不能給人看到?
姜辭勾了勾唇角,笑起來:“能啊。”
她懶洋洋地往後仰了仰,嗓音淡淡的:“畢竟這蛋是我找到後藏起來的,與師姐無關。師姐若是想拿這事與人邀功,我自是不會阻攔。”
虞知鸢:“!?!”
她想也不想立刻三連否認:“我沒有,不是我,我不想!”
話落,又讨好地把蛋往姜辭的方向遞了遞,以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鬼鬼祟祟道:“原來這蛋是師妹找到的,那師姐還是物歸——”
“原主”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旁邊忽然響起窸窣的輕微腳步聲。
“虞師姐,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