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陣!”
“是!”
無數條隐隐約約的銀線自虛空中的一點落下,形成一張巨大網,将那赤焰獅罩住。
随後,數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俯沖而下,快速移形換位,高低不一的身影交錯而過,無聲無息,如鬼魅般飄忽,一晃眼,便形成了一個兩兩相望的矩陣。
矩陣以族老為中心點,謝沉舟以及另一個學宮弟子為輔佐,迅速拉開一把鋒利的長劍形狀,将赤焰獅圍困在其中。
明明無風,周遭的樹木卻劇烈地翻掀,虞知鸢小小一團,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掃到,整個人都快被掀飛。
她扒拉住一棵大樹,目光卻死死盯住了姜辭被砸過去的地方。
塵埃緩慢的落定了。
陡峭的山面被姜辭的身體砸出了一個幽深的坑洞,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系統在虞知鸢腦中發出急促尖銳的警報音,她也顧不得其他,眼看赤焰獅已經被那矩陣困住了步子,拔腿便往坑洞口跑過去。
走近了才發現這坑洞裡面應當本就有一個空間,而這處山壁薄,被這麼一砸,便形成了一個洞口,裡頭一片漆黑。
借着洞口的光,隐約可見一條陰暗的通道蜿蜒其中,更有一道水流聲,似有若無。
系統的警報音一直沒停,那就意味着姜辭還沒死,既然沒死,總是要救一救的。
虞知鸢硬着頭皮往裡面走去。
洞裡頭潮濕陰冷,兩邊的牆壁上滿是青苔,絲絲藤蔓從石縫中伸出,糾纏攀繞,布滿整個山洞,頭頂更是有水滴時不時滴下來。
卻是不見姜辭的人影。
虞知鸢打了個寒顫,腳步并未停下。
因着她現在個子矮,時不時就被藤蔓絆一下,摸爬滾跌好一會兒,終于不負她所望,在靠近水流聲的地方,腳下踩了個空,整個人十分滾圓流暢地一頭掉了下去。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虞知鸢會一些遊泳,但不熟練,在水裡撲騰一會兒才浮起來,開始順着水流往前遊。
小孩子的身體實在太容易疲累,不久前她才經曆了一次奪命狂奔,這會兒才遊了一會兒就覺得腿腳酸軟,她索性保持着身體浮在水面上,任由水流将她往前帶去。
也不知漂了多久,身體忽然撞到了個東西。
虞知鸢猛地一激靈,再一定睛,發現隻是一塊普通的礁石,而自己所處的位置已經離岸邊不遠。
她扒着礁石往前遊了遊,沒費什麼功夫就到了岸邊。
映入眼簾是滿目淡紫霞光,既柔和,又缥缈,極似一匹上好紫緞鋪散開來。
而岸邊地上就不如頭頂那麼美好柔軟了。
隻見無數尖刀般鋒利的冰晶藤蔓,密密麻麻而又扭曲地交織在一起,幾乎鋪滿了整個河岸,藤蔓尖利的冰刺間還串着無數白骨,其中大多數瞧着都是各種動物的骨頭,就像是這些藤蔓在阻攔着所有試圖上岸的生物似的。
虞知鸢的目光掃過去,借着頭頂微弱的光芒,終于在一處藤蔓未曾完全覆蓋的岸邊看到了那個滿是血色的身影。
顧不上别的,她立刻朝他跑過去,靠近了,才發現她身上被赤焰獅的爪子抓了好幾個洞,翻開的皮肉好似被烤熟了似的,焦黑之中還隐約有火星明滅。
赤焰獅是火系妖獸,它造成的傷口便是這般,還會滲進火毒,緻使傷口難以自愈。
血還在從傷口處流出來,在姜辭周身漫開一窪血紅。
她一頭長發淩亂,濕漉漉地貼在額角,鼻梁上還沾着血色,冷白的肌膚因為失了血色幾乎變得透明,更是隐隐泛出一股子死人一般的青黑。
虞知鸢心裡一咯噔。
雖然系統的警報音停止,就應該證明她沒死,但虞知鸢仍是忍不住小心翼翼趴到他身前,顫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慌亂之下,竟然沒能感覺到氣息。
虞知鸢都快哭出來了。
她想像上回一樣貼到她胸前去聽心跳,但看着那幾個被熾焰獅爪子戳出來的血洞,又怕不小心弄疼了她,她想把她抱到一個幹燥點的地方,可自己現在的身體比她還小上一号。
虞知鸢面上露出了點不知所措的神色。
“姜辭?”她的嗓音帶上了點哭腔,“姜辭,你醒醒啊。”
無人應聲。
她立刻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通信玉牌,發現玉牌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丢了,于是又去解姜辭身上的,打算給其他人發個消息,讓他們趕緊過來救人。
可靈力注入玉牌,玉牌卻沒有絲毫反應,她立馬反應過來,這個地方應該是被人設了禁制,通訊玉牌也無法聯系到外界。
她又呼喚系統,奈何系統這時候又像不存在一樣,不給她半點回應。
虞知鸢氣得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再看到躺在碎石遍布的灘塗上,恍若已經死了的少女,鼻頭酸意瞬間一湧而上。
半刻後,細細的啜泣聲變成了嚎啕大哭聲,在空洞的山洞中不斷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