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問他,也許是因為心情好了一些,看着姜窈的盈盈笑臉,他點了點頭。
姜窈心中歡喜,在後面推着輪椅把他帶到院子裡。
如她所言一般,在太陽下絨絨的暖意流淌過四肢百骸,将這些天的寒冷都驅散。
他眯着眼看周圍的布局,一片被開墾出來種了些野菜,另一片圍起來養一些雞雛,若是從前,他可能會贊兩聲客居南山,田園風光悠然自得。
隻是現在現在鼻尖隐隐飄來那群雞鴨的臭味,同他們的主人一樣咕咕叽叽聒噪個沒完,對這裡的厭煩情緒更加重了。
他餘光看到院子裡栽了一棵白梅樹,看起來被養護的不錯,半遮半掩的吐露花蕊,算得上是在院子裡唯一雅緻的事物,他對着姜窈道:“我想要去那裡。”
姜窈推着他過去,擡頭看着梅樹,沒好意思說他身上的味道和梅花的氣息很接近,也很好聞,隻是道:“等它全開了,可以做梅花餅。”
不過那時間你應該就要走了,姜窈心中一陣難過,更多的是舍不得,十幾年的人生中隻有他在自己的心中留下回響,他美好的就像天上月,她妄想留住一抹晖光。
“姜姑娘真是心靈手巧啊。”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姜窈沒有聽出他言語裡的敷衍,一時心直口快詢問着,話說出去心怦然直跳,有些呼吸不上來,她當即就後悔了開始結結巴巴的補充,“我的意思是……男子們都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旁的男子我并不知曉,我覺得像姜姑娘這般就極好。”
姜窈眼睛亮了亮,将方才的後悔全部都抛在了腦後直直的咬鈎,“你……可有家室或者……心儀的女子?”
“在下并無家室,至于心儀的女子殊在下不便告知了。”
沈晝雪垂眸遮住裡面的冷意,這鄉野之女難不成指望自己會喜歡她?掂不清自己幾斤幾兩當真最可笑。
不遠處傳來沙啞的桀桀聲,姜窈沒有繼續追問,反而下意識的擋在江舟的身前,遭了,還是被啞仆看到了。
她推着輪椅想把江舟帶回屋子裡,無奈啞仆跟在身後不依不饒。
“你到底想如何?!”
啞仆看到她身後的男人之時,先是詫異于他的容貌,這等天人之姿哪怕在京城人傑輩出的地方也格外少見,難怪這死丫頭躲躲藏藏的。
她早幾日就發覺兩個死丫頭行事鬼祟,風寒好了之後,她每次想要進房間一探究竟都被橙黃堵住,這下終于被她抓到把柄了,她從懷裡掏出一張準備多時的紙,甩在姜窈的手心裡。
上面的字迹醜陋,但依稀能辨認出惡毒的心思。
【你窩藏男人,我這就上報老爺夫人,将你浸豬籠都是輕的,至于你那情郎也必死無疑。】
橙黃聽見動靜也趕了出來,看了看三人和掉落在地上的那張紙,很快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小姐,我先去阻止那老虔婆,現在必須要讓他離開了!”
橙黃和啞仆一前一後離開,姜窈低着頭心中無味雜陳。
對于姜家,她從來都隻有逆來順受,被厭棄,被驅逐,被不聞不問,她被動的承受着,生不出反抗的勇氣,可現在連眼前的一畝三分地都要保不住。
如果姜家的人趕來,她被打被罵也就算了,虎毒尚且還不食子,可是江舟的命。
那……如果,讓他離開,他不僅可以保住性命,事情是不是也就可以平息?
“江公子……我送你離開吧?”
姜窈低着頭嗫嚅着,聲音中透露着她内心的搖擺,她多想他能夠留下來,甚至期待更多,卻不能将這些言語,隻得狠下心。
“抱歉,收留在下讓姑娘感到為難了,這些時日也多有麻煩,我這就離開,之後還請姑娘多多保重。”
“江公子并未給我帶來什麼麻煩,隻是我的家人蠻橫,你留在這怕有性命之憂,這是我從小帶到大的平安符,送給你,希望你今後的路平平安安。”
姜窈聲音哽咽起來,她把平安符放在他的手裡,心中悲戚的想着,私相授受,這應該是她做過的最出格的一件事情了,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她再無遺憾。
“這枚平安符在下本不該收的,但在下也有私心,總之要離開了,何不大膽一些?有一件事終究是不吐不快,希望江姑娘能原諒在下的冒昧。
在下對姜姑娘日久生情,但身有殘缺,非是姜姑娘的良配,不敢吐露心聲,也無法給予姑娘回應,姜姑娘是萬般值得的人,今後也會有更好的如意郎君,今日拜别,相逢無期,還望安好。”
沈晝雪話語說的柔情百轉,内心卻分外冷靜,他必須要想辦法留下,否則現在出去就成了活靶子。
愛慕的眼神他感受過許多,她又不懂得遮遮掩掩,先前不以為意,她的癡心妄想,自己沒必要成全,隻是現在特殊情況,隻好利用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