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在說什麼?
他喜歡自己?
“我沒聽錯?你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姜窈反複确認,再也克制不住的落下淚來,她一直覺得不夠幸運,原來上天贈予的禮物,在這裡等着自己,他知道自己的的心意,她同樣能得到他的喜歡。
沈晝雪輕輕點了點頭,卻不願意再說第二遍了。
看着她眼眶微紅,臉頰呈粉紅色,像一朵盛開的紅蓮,他内心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想笑,那樣甜膩的話語,讓人覺得惡心,也隻有沉溺在情情愛愛中自甘堕落的蠢人才會如此高興了。
真心話,他又怎麼不算想要真心騙她呢?
“姜姑娘,莫哭了,我這樣的人不值得為之傷懷,在下現在就去收拾行囊。”
姜窈拽住他的衣角,“你願不願意冒險留下來?我會盡我所能保護好你的。”
哪怕用這條命,她為自己也要争取這一次。
“在下不敢拖累姑娘。”
沈晝雪一臉憂慮,實則覺得這條魚上鈎的如此快,真沒意思。
“叫我姜窈吧,也可以叫我央央,我的小字。這些不是拖累,既然你我心意相通,便該知道,其實我亦有私心……我想讓你留下來。”
“央央,名字真好聽,走過來一點。”
姜窈依言走近,他伸出手把她臉頰上的淚珠擦拭掉,動作親昵又溫柔,時尖緩緩下移在她的唇上蜻蜓點水的觸碰,像一個吻,她抵抗不了放任自己的沉淪。
“央央,不要為了我哭,不值得的。”
他在合宜的時間說出合宜的話,想到他對她說了許多引誘之語,到頭來也隻有這一句話是真的了,真是好騙,隻是哭的再可憐也不會讓人心軟,騙子隻會認為自己的騙技高明。
“你等一下,我這就去找啞婆。”姜窈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不管如何,也要将他留下來。
她将自己這些年所存的金銀全部都拿了出來,又将橙黃支出去,自己一個人面對啞仆。
“啞婆,這是我所有的積蓄了,今後我願拿您當親人孝敬,求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之前橙黃那丫頭沖撞我,讓她給我過來跪着。】
【不願意?你是想要那丫頭,還是想要情郎?若是大夫人來了,他們兩個人的命,都留不住。】
姜窈咬了咬牙,手掌蓄足了力氣,在自己的臉頰上揮下,“啞婆人大人有大量,橙黃就是一小丫頭,犯不着跟他置氣,我替她向您道歉,從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今後有什麼好東西我讓她第一個先孝敬您。”
見啞婆擡着眼輕蔑的看着自己,就是不肯點頭,她又在自己另外半邊臉揮下一掌,口腔裡出現血腥味,她吞了下去,不過片刻整張臉都紅腫異常。
她整個人都麻木了,靈魂在半空中看着這具身體承受屈辱,死命撐着不讓自己落淚,否則眼淚一落下更招人嘲笑。
啞婆滿意的點了點頭,死丫頭還算知情識趣于是當着她的面把那張寫好告狀的信紙撕得粉碎。
紛紛揚揚的紙屑落下來,姜窈身體裡緊繃的一根弦松掉,心口傳來一陣接一陣的痛楚,她扶着一旁的桌子,才不至于整個人癱倒。
不行,不能昏過去,他會擔心自己的,她強撐着走回去,一眼就看到了他,他在原地等着自己。
一陣風吹過,梅花落了他滿身,格外好看,姜窈踉踉跄跄的向他走近,臉上火辣辣的心裡卻甜蜜,“江舟,你可以繼續留下來了,無人再會趕你離開。”
這句話說完到底是支撐不住了,意識陷入黑暗,隻記得最後陷入了一個帶着梅花香的懷抱。
“央央?央央?”沈晝雪低眸看着臉色蒼白的人,她臉頰上的紅痕格外的刺眼,整個人也沒有多少重量像一張紙片,風一吹,就能将其帶走。隻是他記得那個雪夜裡相遇的時候,那時也是弱柳扶風的樣子,隻是當時她的身形好像比現在豐腴一些。
她的頭發上沾染到了自己身上的落花,沈晝雪将其拿起來碾碎,看着它輕飄飄的落入泥土中,心中嗤笑,女子的心原是這麼容易掌控的嗎?原來與威逼利誘相比,讓一個人死心塌地才是最好的手段。
——
姜窈醒來的時候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心口倒是沒那麼痛了。
“姑娘你終于醒了,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快要吓死奴婢了。”
耳邊是橙黃關切的詢問,還有一些如何應付啞仆,臉上的紅痕怎麼來的諸如此類的問題,姜窈此刻沒有心情回複,她看了看周圍,并沒有看到那個身影,手緊緊的抓住身上的被褥,“橙黃…他還在嗎?”
“沒走,去給姑娘熬藥了,就這樣姑娘還說不喜歡他?”
“好橙黃你就不要拿我打趣了。”
“姑娘做的這些都值得嗎?為了他以身涉險,你已經有些年沒再犯過心疾了,大夫說若突發次數多了,怕是會有性命之憂。”
橙黃最害怕蛇,被他看着時那種恐懼會泛上來,她覺得那個人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平日裡和對着姑娘的神情也不大一樣。
“橙黃我有分寸的,此前數年都渾渾噩噩的覺得人生乏味,聽見他說喜歡我的那一刻比之前任何時候都快活,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都是我甘願,左右姜家沒人會關心在意我的婚姻,我想要好好的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姜窈心裡憧憬着,還能在不久的将來,自己能夠擁有一個家,他會很珍視自己,彌補這些年,她缺失的渴望的關懷。
姑娘這些天以來的開心沒有作假,自己也想要姑娘能夠得償所願,沒有再多說隻是道:“他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千萬别把姑娘的藥熬壞了,我去看看。”
“藥好了。”沈晝雪恰時推開門走進來,他在外面聽了一番深情厚誼,非但沒有感到動容,眼神中還浮現出一絲輕蔑,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已經是大忌了,既然是心甘情願,那可就怪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