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黃轉身将燭火挑得更明亮了些,“今夜本就是我當值,早就沒了睡意,再說哪有放着主子在這裡,自個去偷懶的。”
姜窈笑了笑也不再思索棋局了,“來坐我身邊,陪我說說話,來京城了這麼多天你回家看過嗎?”
橙黃的父母親都在京中,她的家人并不寬厚,這麼多年也隻有書信往來,可姜窈覺得她還是念着他們的。
“回了,家裡又新添了個弟弟,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我要銀子,還問我是不是被姑娘趕走了,還尋思着要我嫁人,後來想了想還不如不回去。”
橙黃說這些話的時候面上帶着笑,心中的酸楚姜窈感同身受。
姜窈握着她的手,她在自己的眼中還是個小丫頭,卻被父母拖累着格外的清醒懂事,怎能不讓人心疼,她捏了捏橙黃的臉頰扯出一個笑。
“見過了才能放下,這些年他們也沒少在你的身上吸血,你今後也該為自己打算了,笑一笑,京城富貴迷人眼,你和我都還未身臨其境的感受過,明日我帶你出去逛逛,好吃的好玩的你看上什麼咱們買什麼。”
橙黃點了點頭離開的時候又問了一句,“姑娘,你這些時日裡的變化很大,你來京的這一趟得償所願了嗎?你開心嗎?”
燈火葳蕤,姜窈眼前現出沈晝雪柔和的眉眼。
她想她應該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了,這樣被人愛着的安穩日子,一個家。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她幾年前有過這樣豆蔻思緒,一年又一年過去她也就淡了這個念頭,而今她快要雙十年華了,夢寐以求的就在眼前,是老天厚待。
第二日姜窈和沈晝雪講了自己想要出去。
沈晝雪處理公務的手頓了頓,“央央我這裡還有一些事未曾忙完不能陪你,不若改日?”
“我不用你陪我,我就是想和橙黃出去看看,很快就回來了。”
“那好,讓竹溪跟着你們,他一向機靈我也放心一些。”
聽見命令一眉眼伶俐的侍從站了出來,“我這就去給姑娘套馬車。”
沒一會兒他手中拿了一面竹桃青玉紋面紗走到姜窈身前,“姑娘馬車套好了,咱們可以走了,姑娘有想要去的地方嗎?”
姜窈接過他手中的面紗心想不虧是沈晝雪身邊的人果然細心,姜家的人還不知道她進京了,她如今越低調越好。
“橙黃你隻管告訴他想去的地方。”她本就更多的是想要這小丫頭開心一些,此刻也不必拘着她。
橙黃畢竟年級還小,見自己有選擇的機會眼睛都亮了,她說了幾個地方,竹溪穩穩的趕着馬車将他們帶了過去。
“姑娘你看前面好熱鬧,怎麼有那麼多的人都擠在那裡?”橙黃掀起車簾看外面,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總要和姜窈分享。
竹溪在外面答了一句,“前面應當是在施粥,我這就換一條路走。”
“看前面也快到地方了,竹溪你在這裡停下吧,我和橙黃走一走就是了。”
“可……這裡人多眼雜,姑娘出了什麼事情,我回去該如何向大人交代?”
“朗朗乾坤會有什麼事情,你不放心的話在後面跟着我們就好。”姜窈渾然不在意地走下馬車。
更何況沈晝雪派給她的兩個暗衛也應當在暗處。
剛走下馬車就聽見身邊的人在談論着,“姜家又在施粥了,走我們也過去排着。”
姜家是她想到那個嗎?隻怕滿京中也找不出第二個如此花費财力廣結善緣的來。
可姜窈還是想問問,“敢問前方施粥的人是誰?”
“姜尚書家的小姐,聽說一生下來就有吉兆,明明是冬季卻開了一樹的春花,更何況那位小姐不僅生得一副美人面,還是一副菩薩心腸,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會在這邊施粥,這個月聽聞姜家老婦人的身子不大好,粥就施得頻繁了些,這城中的乞丐窮人都受過她的恩惠。”
周圍人的面露感恩如崇拜神明。
姜窈隔着人群看向正在施粥的人,少女紅裙纖腰明眸皓齒,而一旁的婦人眉目溫和,那是她久未謀面的妹妹和母親。
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婦人的臉上,面紗也遮蓋不住她的恨意,那樣和藹的一張臉怎麼會做出那樣狠毒的事。
為什麼她做了壞事還會過的那麼好,就像一直生活在陽光下,從來沒有見過黑暗。
她不知道被人們交口稱贊的少女是如表面一般純潔無瑕,那樣的母親教出來的孩子會是神明嗎?
“姑娘她們看過來了,我們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