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陽傳遞來與夜晚截然不同的暖意,被喚醒的少年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什麼濕漉漉的粗糙又柔軟的東西在手臂上滑過,下意識去捉,在滿手的毛團觸感和一聲稚嫩的狼嚎中瞬間清醒。他猛地坐起,蓋在臉上的帽子啪叽掉落,而手裡那隻小毛團趁他力道放松之時掙脫,縮在王狼前爪旁嗷嗷直叫喚。
王狼擡爪壓了下不安分的調皮狼崽子的小腦袋,尾巴将左顧右盼的少年掃到身邊。
“那隻風精靈去禍害小崽子們了。如果他還記得的話,或許會順便給你帶回一個蘋果。”
稍有些失落地彎腰撿起帽子戴回頭上,阿爾把那隻龇牙咧嘴總想撲上來的小狼崽抱過來一通搓揉,打起精神笑道:“溫迪總是孩子心性嘛……他能一直這麼随心所欲的就足夠了。”
安德留斯不語,祂沒想去争論那隻風精靈實際是個白切黑,畢竟愛情的濾鏡從來都是種不講道理的盲目玩意兒。不過……
“既然回來了,就看好他。那麼不安分的家夥,若再一次失去約束,說不定會讓整個提瓦特都不得安甯。”安德留斯委婉地告誡着并沒有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在哪兒的阿爾,而阿爾撸着已經在膝頭癱成一張狼餅的小狼崽,卻隻是一個勁兒笑。
風大概是在偷聽着的。沒過幾分鐘,綠衣服的詩人就騎着一匹灰狼沖進了試煉場。安德留斯腦門上青筋蹦起,北風毫不留情掀飛詩人往外扔去,刹那青風回旋,托住詩人身軀,綠鬥篷如飛鳥羽翼在身後揚起,而他亦如飛鳥輕盈落下。
王狼與風精靈的鬥法隻在一瞬,阿爾歪歪頭,尚未開口,便先一步被詩人搶走了手裡的狼餅。随手将拎走的小狼丢給馱自己過來的灰狼,詩人笑嘻嘻遞來一個蘋果,眉眼間皆是得意,“這是整個奔狼領最香甜的那個蘋果,我保證!”
讓大狼叼走了委委屈屈的小狼,安德留斯聽到風精靈的邀功,頓時嗤笑一聲,倒也沒潑冷水,隻糟心地問:“雷澤呢?”
忙着黏黏糊糊的溫迪抽空回頭,“還在采集吧……我可沒欺負他!”
安德留斯對他的信誓旦旦嗤之以鼻,原本生出的某些念頭也因風精靈的無聲抗拒與明裡暗裡的主權宣示而打消。
雖然……但是……罷了。人類終是要回歸正常人類的族群,而不該被離譜的戀愛腦魔神帶歪三觀。
更晚一點的時候,阿爾見到了安德留斯口中的“雷澤”。被狼群撫養長大的灰白頭發的小少年抱着一大捧新鮮薄荷,看過來的眼神微有些局促,又帶有毫無陰霾的純粹的好奇。
“……人類的孩子。”阿爾失笑,目露懷念,“仍與過去一樣,對幼崽格外寬容呀,安德留斯。不過……”他歎了口氣,“已經開花的薄荷,是用不上的哦。”
挑挑撿撿了老一會兒,綠色的帽子裡堆滿了果實與花草,阿爾似乎還是不太滿意,但也沒想強求狼群能弄明白自己的需求。回過頭,頭上别着塞西莉亞花的詩人正嚼着蘋果站在王狼身邊,他們似乎在交談什麼,王狼好像有點被惹惱,詩人臉上仍是挂着笑,此時視線相撞,便快活地揚手,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将從王狼那兒搜刮來的靈魂之墜遞給阿爾,溫迪拉起他的手。
“走啦走啦,釀酒的話,果然還是要用果酒湖的水吧!”
風,平地而起。聚攏的風元素散發着朦朦的光芒,在白晝亦如螢火星輝。
模糊的交談聲被風揉得不成音,那些戀人間的耳鬓厮磨是不可以外傳的獨家秘密,而絕非源自神主的私心。
安德留斯仰望着清風散去的半空,發出了一聲嘲諷的低笑。
“遇見那個綠色的家夥,就離他遠點。”
被告誡的雷澤微微瞪大眼,“是,敵人?”
聞言,蒙德的四方之風其一、北方之狼冷淡轉身,給出了自己的定義——
“不。”
“隻是個煩人的家屬罷了。”
頓了頓,又不得不承認,“姑且,算個可信的家夥吧,倘若……災難降臨。”
北方大君的評價夠讓一直被嫌棄的風精靈嘚瑟很長一段時間了,可惜的是,急着離開的風精靈啥也沒聽到。
不過不要緊,因為果酒湖的水足夠清甜。
“要有一個好的大酒桶……橡木的?”阿爾想起自己在溫迪身邊醒來時所待的那顆大橡樹,稍微心動了一下。一眼看穿他念頭的溫迪立刻拒絕,“那棵樹不要動。”因為這樣那樣的事還沒來得及唱《溫妮莎傳奇》的詩人解釋到,“那是朋友留下的,是寶貴的禮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