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的打烊比平日裡要稍早一點兒。
在迪盧克隐隐的嫌棄下,凱亞識趣地主動走人,原本的某些心思也暫且熄下。
罷了,這一次先到此為止。
走出酒館外,騎兵隊長挑起一個笑,沐浴着月光與晚風,悠閑走向了騎士團駐地。
酒館内,無關人等已被請走。
但氣氛……略微尴尬。
“榮譽騎士?”
“……為什麼團長會在這裡?”
沒去管驚訝的騎士團代理團長和明顯心虛的榮譽騎士,迪盧克皺眉,“那個詩人呢?”
“咦?他們兩個還沒有到嗎?”派蒙從空身後探出頭來,左看右看,果然沒見着人,“該不會是又睡過頭了吧!”小姑娘歎氣。
迪盧克臉色更冷了幾分,但正事為重,他轉而看向了琴和空。“作為我聯系的人之一,這一位隻是琴而不是琴團長。”
以私人身份接受了迪盧克邀請的女騎士溫和颔首,并再一次向空确認了迪盧克所帶來的消息的可靠性。“「天空之琴」的琴聲能夠讓風魔龍恢複正常,這也是真的嗎?”
“這種牽扯上神話的荒誕解釋,無法相信也很正常。但沒關系,我們可以讓詩人再……啧,他還沒來。”迪盧克話說一半突然想起,臉色頓時更差了。
阿爾不得不敲敲桌面好叫他們注意到二樓。
“夜安,諸位。看來你們的讨論還沒有結束?”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二樓臨欄酒桌前的少年扭着身體趴在欄杆上,有氣無力地朝樓下幾人小幅度地揮手。在他對面坐着的詩人正低頭擺弄鬥篷絲帶系出的蝴蝶結,聞聲也眉眼彎彎望向了樓下。
“欸嘿~輪到我上場了嗎?”「斐林」出現在詩人手中,他站起來,笑吟吟開口,“那麼今晚也追加一場吧——我想慷慨的迪盧克老爺一定不會吝于我的報酬。”
“加冰的蒲公英酒?”把自己上身挂在欄杆上的阿爾想了想,“萊艮芬德家應該還有些陳釀,是那時候……唔,我們離開蒙德之前,是那時釀的。”
“啊,你是說‘那個’,我記得!”溫迪眼睛一亮,手指撥動了七弦琴,自顧自開口吟唱詩篇。
「麥穗呀麥穗,當你變成金色,
「讓聖靈來将你采摘,
「和封進酒桶的花與果一起,
「到歌謠裡去做醺醉的夢。
「祂還會把詩篇揉成蒲公英,
「歸風從此有了信标。」
阿爾彎了眼眉。
“還真是懷念哪……”溫迪懷抱「斐林」,與阿爾深深凝望彼此,“我已經分不清,究竟是時間成了酒,還是酒記下了時間。”
“那又有什麼關系呢?你曾說過,風會記住一切,而你會在我身邊。”
二樓又開始了旁若無人的膩歪。
……真是夠了!
空和派蒙不由雙雙扶額。不知為何,在最開始的驚疑不定平複後,迪盧克的内心已毫無波動甚至還能淡定坐下圍觀。
隻在報告中對一言不合秀恩愛的狗情侶有所了解的琴:“……演奏就免了,我相信你們。”微妙感到了牙酸的琴強行無視黏黏糊糊冒着戀愛酸臭的二樓,認真表明了作為個人與作為騎士團代理團長的立場沖突。
“迫于「愚人衆」的外交壓力,騎士團很難公開表示對風魔龍的善意,那會被理解為縱容和不作為,所以我才隻能私下行動。”琴解釋。
“哼。這也是我不喜歡騎士團的原因之一。”迪盧克面無表情,“不過我倒是沒料到,你就這樣相信了來曆不明的異鄉人……”
琴莞爾,“前輩這樣嚴厲又謹慎的人,不也願意去相信他嗎?”
“别叫我前輩。”迪盧克皺眉,“我相信的不隻是他。也罷,這回就難得地合作一次吧。”
莫名有種又被踢出群聊感覺的空,“……前輩?”派蒙擺出一臉深沉,“看來是有一些不該追問的過往呐……”
他們的小聲嘀咕讓琴稍稍有些尴尬,輕咳一聲錯開了話題,“總之,「天空之琴」的真正下落,我已經大緻心裡有數了。”
二樓,正在讨論鬥篷絲帶縫歪了的兩人停止說話齊齊扭頭看來。溫迪海豹式拍手,滿臉驚歎,“漂亮,看不出琴團長還有轉移話題的天賦。”
琴俏臉微紅,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到,“咳……蒙德城與至冬國的沖突,本質上是七國與七神的沖突。冰之神統率的「愚人衆」,正觊觎着風神留下的神力……”琴的話讓衆人臉色為之一變,酒館裡原本松懈甚至還算快活的氣氛瞬間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