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娜澤黛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但若問她夢裡發生了什麼,她卻什麼都說不出。
有關那場夢的一切,被層層薄霧籠罩,朦胧而虛幻。
她忘了夢裡有什麼,忘了夢裡發生的一切。
咖啡館的貓咪在追來的護衛喚醒趴在桌上睡着的少女後,擡起前爪扒拉了幾下耳朵——它最近掉毛有點多。
“伽塔,過來這裡喲~”
店裡管事的兩腳獸又在叫喚了,貓伸了個懶腰,慢慢悠悠走了過去。
啧,要是沒有貓大人,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該怎麼辦喲?
你們又不是祂!
啊呀呀,雖然連條小魚幹都拿不出,不過看在祂身上的氣味那麼好聞的份上,貓還是很樂意跟祂貼貼哒。
所以,愚蠢的人類啊,今天給貓大人的供奉是什麼呀?
——除了貓以外,不再有任何人記得,神靈曾在此停留。
抹去了自己存在痕迹的魔神坐在咖啡館外的椅子上幽幽注視着自己指尖,那裡曾殘留了一絲湧動着不祥的力量,深沉詭谲的暗紫,比純粹的黑暗更令人毛骨悚然。
戴在他頸上的寶石墜子不知為何似乎暗淡了很多。
阿爾深深呼吸了一下。
“……你還好嗎?”他小聲問,愧疚又擔憂。
原本熠熠生輝的寶石閃了閃,有一縷風被擾亂。
圓桌的另一把椅子上,顯現出一道翠綠幻影。
望來的那雙翠色眸子帶着無奈與譴責,讓阿爾一陣心虛。
“不太好。你要再這麼來上一回,寶石裡的魔力就不足以維持這道意識繼續存在了。”因為不放心而将墜子交給阿爾的溫迪隻能慶幸自己留了這一手,“好歹,在情況不明的時候,也稍微留點警惕心吧。”
“我以為隻是元素異常而已。”阿爾委屈,“那小姑娘體内元素量比正常人高了那麼多,我想着,給壓下去就完事兒了。”他也就是看小姑娘人美心善,在白吃白拿了一波突然有但不多的良心發作,所以才準備給因體内元素狀異常态導緻身體日漸衰敗的小姑娘梳理一下元素來治個病……呃,雖然發生了點意外失敗了……
阿爾頓時沮喪了。
溫迪覺得該治的是阿爾的腦子。
“那種做法‘治病’是‘以毒攻毒’。”溫迪瞪他,“魔神的血液蘊藏的力量的确足以壓制人體内的元素異常,但以那個女孩的身體狀态,你這無異于是在謀殺。”看着阿爾低落的模樣,溫迪又緩下了語氣,“我确實在生氣,可你心裡應該也清楚,我生氣的原因不是你差點好心辦壞事。”
“「深淵」——即使隻是沾染上一點點的氣息,對人類而言,就已經是緻死的惡疾。”
溫迪歎氣,焦灼不安,“我要是晚一步阻止,在你切斷與那滴血的聯系時,深淵氣息就已經反向侵蝕你了。”
“我又不知道她那病是深淵污染造成的。”阿爾可委屈了,他想埋在詩人懷裡撒個嬌讨要親親抱抱的安撫,然而他的小精靈此時分明仍遠在北境。
這個認識讓阿爾更難過了。
溫迪看出了他的心思,卻終是沒有動作。在這裡的他隻是一道依附魔力維持存在的幻影,連給予一個擁抱都無法做到。
“阿爾。”
詩人重新露出笑容。
“想我的話,就快點回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