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在玉瀾河上,粼粼波光閃爍跳躍,仿佛無數細碎的金子在舞動。忽然,水面傳來一聲巨響,強壯英武的鎮北侯蕭雲峥破水而出。在燦爛陽光的映照下,點點晶瑩水珠順着他古銅色的矯健身軀緩緩滑落,直至勁瘦腰間的青色布褲。即便那濕淋淋的貼身布料略顯礙事,卻也無法遮掩他渾身散發的健碩氣場與豪邁氣質。
“嘩……”
河岸的樹叢之後,一群女子正偷偷地窺視着這一幕。刹那間,她們的臉蛋如熟透的蘋果般羞紅,心跳急劇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她們小手緊緊捂住嘴巴,生怕一不小心,那又驚又羞的贊歎聲就會脫口而出。
蕭雲峥,十歲便投身草莽,憑借着一身出神入化的武藝,十六歲時就成為山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寨主。那時的他,已然高大魁梧,勇力過人,擁有萬夫不當之勇。二十歲接受招安後,他率領大軍大破蠻族,其武力高深莫測,令人敬畏。此刻,他自然清楚洗浴之地四周有“生人”在暗中窺伺,隻是向來不把女子放在眼中的他,索性權當什麼都沒有察覺。
對他而言,隻要來者并非敵人,又何必多費心思去理會。
此前,為了馴服那頭性情剛烈的大宛馬,他折騰得渾身汗膩。若不先行清洗一番,等會兒回城,在長安那熱鬧擁擠的街道上,怕是要被自己身上的汗味給熏倒。
在河水的另一端,模樣秀氣、身材窈窕且十分可愛的王昭昭正在專心緻志地采摘荠菜。不經意間,她擡頭一瞥,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然而隻覺眼睛一陣刺痛。
“會瞎掉吧,肯定會瞎掉!”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速低下頭,一張小臉瞬間變得滾燙通紅。她在心裡暗自懊惱,為何自己的眼力如此之好,怎麼隔着大半河面,還能無比清晰地看見那偉岸裸男子壯碩的胸肌、緊緻的窄腰、充滿力量的強健長腿……
“我最近真不應該再幫忙修複那批前朝豔書了。”她喃喃自語,“搞得現在見什麼都不自在,腦子越來越不幹淨,應該多抄點佛經才是。”
想起昨日,開茶點鋪的大娘拜托她寫個“酥山”的菜牌子,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她居然鬼使神差地寫成了“□□”。幸虧大娘目不識丁,不認得字,不然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笑話。
唉,家裡有個一旦鑽進紙堆裡便樂不思蜀、全然不知人間疾苦的書蠹蟲阿爹,就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她可千萬不能自己也跟着走火入魔啊。
強忍着那怦怦亂跳的心緒,昭昭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那翠綠的荠菜上。她腦海中暗暗盤算着,今天割采的這一筐荠菜,能夠用來包多少荠菜肉餡的水餃和包子。很快,河對面的喧鬧便被她抛諸腦後,她哪還去管那個高大強壯的半裸男子何時套上了外袍,系好了玄色腰帶,跨上了一匹油光水滑的高頭大馬,在一群精悍騎衛的簇擁下,離開了城郊的這條玉瀾河。他的離去,引得岸邊無數女子的芳心破碎了一地。
長安,這座繁華無雙的都城,街道上車水馬龍,熱鬧非凡。街道兩旁,店鋪林立,酒肆茶樓飄出陣陣酒香與茶香,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小販們推着琳琅滿目的貨物,在人群中穿梭叫賣。賣糖葫蘆的大爺舉着一串串紅彤彤的糖葫蘆,那鮮豔的色澤引得孩子們紛紛圍攏,眼中滿是渴望。雜耍藝人在街邊賣力表演,噴火、吞劍等精彩絕技引得觀衆陣陣喝彩。街邊的攤位上,擺滿了各種精美的手工藝品,絲綢錦緞光彩奪目,陶瓷玉器溫潤細膩。行人摩肩接踵,有身着華麗服飾的富家公子小姐,有騎着高頭大馬的達官貴人,也有挑着扁擔的平民百姓,所有人都在這熱鬧的街道上,演繹着屬于自己的生活。
而在長安最為熱鬧繁華的大街之上,鎮北侯府雄踞其中,顯得格外巍峨。侯府的大門高大而莊重,朱紅色的漆面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威嚴的光芒,仿佛在訴說着侯府的榮耀與地位。踏入府門,寬敞的庭院中青石鋪地,潔淨而平整。兩旁的回廊曲折蜿蜒,猶如一條沉睡的巨龍,向遠處延伸。正堂更是氣勢恢宏,雕梁畫棟,每一處裝飾都彰顯着侯府的尊貴與奢華。然而,即便如此氣派非凡,侯府卻因缺少女眷而顯得有些冷清。這偌大的侯府之中,放眼望去,除了成千上百的精兵,便是一個又一個的大老爺們,仿佛連空氣中都彌漫着一股陽剛之氣,甚至有人打趣說,這侯府裡連隻蚊子都是公的。
對此,蕭老爺的怨念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深到那原本英俊的大叔臉上,都硬生生地多出了好幾條皺紋。
“不孝子!究竟要到何時才肯幫我老蕭家開枝散葉,給我生他個十個八個崽子?”蕭老爺氣呼呼地坐在寬寬的正堂大榻上,吹胡子瞪眼,憤怒地咆哮着,口水四濺。“老子十五歲就做爹了,如今我都五十歲了,還沒撈着一個祖父當當。先不說在各大山頭面前把老臉都丢盡了,就算是将來死了,我都沒臉去見蕭家的列祖列宗啊——”
一旁服侍的小厮吓得渾身哆嗦,縮着脖子,像隻受驚的鹌鹑,拼命往角落裡躲,生怕被蕭老爺的怒火波及。
“阿爹,早就叫您沒事跟帳房先生多學幾個字兒,起碼算算數兒也能不易出錯。”蕭雲峥剛剛下朝,還未來得及換下常袍,身着一襲尊貴霸氣的侯服,顯得英武非凡,隻是臉上那跩跩的笑容着實氣人了些。“您老十五歲就有了孩子,今年五十歲,可我上個月二十五的生辰才過……這筆帳怎麼也算不對呀!”
蕭老爺頓時一窒,臉上閃過一絲尴尬,随即惱羞成怒地狠狠一拍紫檀幾案。“老子今年四十一,四舍五入不行嗎?哪個敢說不行,老子一刀劈了他!”
“……”蕭雲峥瞬間傻眼,半晌後才恢複如常,無奈地歎了口氣。“您真是我親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