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儀全身血液流速加快,心髒砰砰跳着,生出股難以抑制的焦渴,他隻想跪在晏不笠的腳下,祈求安撫.....
晏不笠皺着眉,收回了外放元神。
他一直覺得妖族間的血脈壓制實在很沒有道理,修道者,哪裡有天生就比人高貴的道理?
他這一撤,南宮儀的神态也恢複了正常。
“師兄境界高深,可惜儀修為尚淺,看不出什麼關竅來。”見晏不笠轉身就想走,他又笑着道,“但儀在丹澤幸而見過幾位合體期的長老......”
南荒丹澤?
晏不笠挑起眉毛,那裡乃天下衆妖的聚集之地,或許日後可以試試。
他颔首,就見南宮儀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丹瓶,朝他丢了過去。
“每日兩顆,早晚服用。”
晏不笠接過,這紫玄丹對鞏固修為最有裨益,在修真界一顆便可引得萬人争搶,極為珍貴。但他早過了服用的這個的階段。
或許給楚吟來用剛剛好。
于是他晃了晃瓷瓶,道,“收下了。”
南宮儀眯着眼睛看這一幕,對上晏不笠詢問眼神,又笑道,“可别吃多了,像上次那樣。”
*
南宮儀口中的上次,是他練出了上上品的紫玄丹,送丹藥給晏不笠作賠罪一事。
那時他剛突破元嬰,聽聞這丹藥有鞏固修為的作用,回到雪芽洞後,一連吃了好幾顆。
當日回雪峰又下了雪,伴随夜從遠處侵蝕的雲天的濁響,從空中落下。
滿山寒寂,萬籁無聲。
葉添沒騙他,這丹藥确實有效。
紫玄丹如水化在盛滿靈力的丹田裡,将他新結出的元嬰緊緊包裹着。還沒長出羽毛的幼雛團成團,很是酣甜。
可意外是在晏不笠入睡的時候來了,他小腹的處起了燥熱,像團邪火,朝周邊蔓延,燒得他暈乎乎的。
全身的血液都往下.流去,焦渴感卻往上升,像在沙漠中摔倒,沙子從喉口倒灌,嗓子發粘。晏不笠的大腦開始缺氧,周遭變得好遠,迷迷糊糊地叫了聲,“師父。”
洞外嚴寒,雪簌簌地落着,晏不笠卻覺得要被體内的火苗熱死了,手無助地四處摸索。他好難受。
在愈演愈烈的煩悶中,有人抓住了他伸到被子外面的手,冰冰涼的,骨節的形狀優美,清晰而利落。
熟悉的冷香将他包裹,耳邊響起清淡的呼吸聲,是梁逢,晏不笠奇異地安心下來。
那氣味太過冷冽,激得他意識有片刻回神,晏不笠微微張着嘴巴,像溺水者終于得到氧氣般,貪婪地嗅着地梁逢身上的氣息。
還是不夠。
那股燥熱稍稍平息了些,可不知覺間,生出另外一種渴望,想要跟師尊親近些。憑着本能,他将臉順着胳膊往上貼,又叫了兩聲“師父”。
“你......” 梁逢終于開口,隻是聲音較平時更為喑啞。
低沉的聲音鑽進耳躲,晏不笠心尖一顫,忽升起了想要更近些的念頭。那時他可能熱壞了腦袋 ,抓着梁逢的手一用力,竟将他整個人給扯了下來。
次日醒來後,梁逢并不在身邊。他望着洞外的皚天白雪,發了好久的呆。
關于昨晚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隻依稀記得他不住沉浮,最終白光一閃,釋放在那隻修長的,骨節分明的,向來握着劍的手上。
*
清風院裡,南宮儀看着晏不笠的身影消失在天際。
随後他将閃着白光的玉佩,取出了另外一塊色澤金黃的玉石。南宮儀坐直身子,全不見先前懶散模樣。
他謹慎地往其中注入靈力,黑色詭異的妖族文字浮現在上面,又很快變淡,隻留下淺淺的痕迹。
“少主,他今天又來了,因為突破失敗的事。”
黑色痕迹消退後,很快又浮現出金色字,“嗯,我知道。”
少主他遠在丹澤,是怎麼知道?
南宮儀疑惑,不過這位少主雖無多少靈力,但完全讓人琢磨不透。所以他放棄思考這問題,
“隻是和您預想不同,他跟新來的師弟關系似乎還不錯。”
這次對面過了很久才回複,“無妨。”
隻是這兩個字的筆觸緩慢,似它的主人書寫時候有些猶豫。但終究是無妨,南宮儀正準備回複,就見金黃玉石又浮現出一行小字。
“不會太久。”
落筆很輕,像是在自說自話。
*
無量峰不是一座峰,而是整片的連綿起伏的山巒。這裡不做固定用途,結了丹的弟子得了準許,便可在這修了院子獨自修煉。
縱使青衍宗為天下大宗,金丹以上的修士也不算多,各個院落間隔了很遠,幽靜是常态。
以前晏不笠一個人住的時候,時常化為妖身,像在回雪峰那樣,站在院前的冷杉枝桠上,日複一日的修煉。
用單調的吐納,填滿那道無窮止的通天溝壑。
可今天卻不一樣。
晏不笠回到無花院時,已經有人在等他了。
楚吟聽到腳步聲,腰間圍了個布裙,興沖沖地跑了過來。
少年的額上,兩頰,鼻頭,還有脖頸和耳垂都沾滿了細碎的白面。
“師兄,你快來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