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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丁年,為你唱一曲秦淮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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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一年,秦淮河畔,大戲院的後台。

虞歲剛剛換好衣服,拉開簾子打算出去,一擡眼就看到一個年輕的男人倒在一堆戲服之間。

短暫的錯愕之後,她迅速鎮定下來,快步上前,蹲在男人身邊。

他面色蒼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滲出,在燈下泛着冷光,右肩處的衣服被鮮血浸透,斑駁血迹在地上蔓延開來,洇紅了周圍的戲服。

男人的眉眼生的極為清俊,在如此狼狽的境遇下,反而添了些破碎的美感,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先生?醒醒。”

男人緊閉雙眼,毫無回應,虞歲環顧四周,想找人幫忙,可此刻後台空無一人。

就在她有些焦急的時候,男人的手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神情中透着疲憊與警惕,看到虞歲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凜厲。

“别出聲,不然弄死你!”,男人的聲音雖然輕的仿佛随時會被夜風吹散,但是語氣卻很重,帶着不容置疑和不屑。

虞歲白了他一眼,“弄死我?我前腳死,你後腳也得失血過多跟我去,然後我們一起過頭七。”

男人一把抓住她纖弱的手腕,“你膽子倒是不小,現在的形勢,還有心情嘲諷我。”

虞歲歎了口氣,“彼此彼此,再不止血,你容易昏迷。”

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低聲的交談,“那小子肯定跑不遠,就在這附近,仔細搜!”

男人的神色緊繃,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幾分,“你要是敢出賣我……”

虞歲扯開他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戳進他肩膀上的傷口,“你還敢威脅我?”

男人沒有防備,吃痛低呼,“嘶……”

虞歲把手指上的血往他衣服上抹了抹,壓低聲音說:“别出聲,老實點,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讓他們弄死!”

說着,她迅速起身,扯過周圍的戲服一股腦兒地蓋在男人身上。

疾步走到門口,屏息貼在門上,聽着外面的動靜……

不多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虞歲回頭看了一眼,确定那一堆戲服周圍看不出端倪,打開了門。

幾個兇神惡煞的軍官闖了進來,本來就不大的房間瞬間逼仄起來,為首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光頭,他目光肆意的打量着虞歲,“小娘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受傷的男人跑進來?”

虞歲笑的人畜無害的,“幾位軍爺瞧瞧,巴掌大的地方,一眼看到頭,怎麼能藏得下一個大活人?”

幾個軍官迅速看了一眼四周,交換了一下眼神,确實像虞歲說的那樣,一眼看盡,連個視角盲區都沒有。

有個猥瑣相的軍官湊近虞歲,“倒是不知道這大戲院什麼時候多了顆滄海遺珠,哥幾個,你們說是不是?啊?”,他一邊說着,擡手就要來摸虞歲的下巴。

虞歲察覺到,那堆雜亂無章的戲服底下有些按捺不住了,她後退半步,靈活的躲開了伸過來的手……

“看幾位軍爺的裝扮,是陸二爺的親兵吧?”

為首的光頭攔住了那個猥瑣的軍官,皺着眉問虞歲:“你認識我們二爺?你跟他?什麼關系?”

虞歲擡手将鬓邊的一縷碎發撩到耳後,笑的暧昧,“這秦淮戲院一條街,誰不認識陸二爺?至于關系嘛,二爺不準我宣揚呢,不然你去前頭問問二爺呢?”

很明顯,虞歲這種級别的美人,她的臉極具說服力,讓人無法辯駁的說服力。

就見那光頭又看了一遍整個房間,然後對另外幾個軍官說:“走吧,别誤了差事。”

幾個人半信半疑的走了,誰也不會傻到去正主面前問,他們算什麼東西,萬一虞歲說的是真的,差事沒辦好還企圖調戲陸二的人,那不是找死麼。

看着人都走遠了,确定他們不會再返回來之後,虞歲仔細關好了門,挪開了那堆戲服……

男人的臉色比之前更白了幾分,眼眸卻像寒星一樣亮的驚人,他緊緊盯着虞歲,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你跟陸二很熟?”

虞歲随口答着,“不光陸二,李二,丁二,我都熟”。

“丁二?”

“白崇禧手下那個丁年。”

男人輕笑,“呵,我怎麼不知道我也行(hang)二?”

虞歲給他上藥的手頓住,“你就是丁年?”

“怎麼,你的情報裡沒有我的照片?”

虞歲把手裡的棉球狠狠按進丁年的傷口,“你怎麼知道?”,另一隻手下意識的移到腰側。

丁年整個人的狀态反而松弛下來,他往後靠了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你手臂擺動的幅度跟常規下不一樣,你的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了。”

虞歲扯了段紗布,“你現在的狀态,我還不至于用槍。”

“對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就露了底,你是第一次出任務?”

虞歲不理他,隻默默的把纏到他胳膊上的紗布緊了一圈又一圈。

丁年像是緩過來了,“你叫什麼名字?軍統的人還是粵系的人?”

“虞歲。我就不能是共産黨?”

丁年笑的玩味,“不可能。”

“好了,包紮好了,你可以走了。”

丁年動了動被她纏的差點不過血的手臂,緩慢的站起來,“你救了我,有什麼我能幫到你的盡管說。”

“暫時沒有,先欠着,好好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

“那虞小姐,你可得好好活着,不要再輕易對一個受了傷的危險男人心軟。”

虞歲從藥箱裡拿出個東西扔過去,“是麼?那這唯一一次心軟的機會我就心軟到底好了。”

“你給我沙包幹什麼?”

“這是我做的藥包,對皮外傷有奇效,你不要?”

“要,我最喜歡沙包了。”

虞歲幹脆利落的收拾好東西,也不再看丁年,“你的人應該很快就能找到這,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虞歲,我有預感,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亂世相遇,颠沛流離的故人,若說是重逢,不知是何年份?

民國十二年,去往大方巷官邸的路上。

丁年坐在車子後座閉目養神,“有話就說,探頭探腦的做什麼?”

“參謀,您說這白參謀長這麼晚了還找您幹什麼啊?”

“暮山,好奇心不要那麼強。”

小副官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嘿嘿,我就跟您私下說說,到外面我就是啞巴。”

丁年意味深長的提點他:“現在是多事之秋,少說,多看,再做。”

“明白,我就跟準您,您指哪我打哪就好了。前面就是白參謀長的官邸了。”

丁年擡頭看了眼夜空,歎了口氣,“今晚,又沒有星星啊。”

暮山跟在他後面,也擡頭看了一眼天,“參謀,城裡就這樣,您要是喜歡看星星,改天得空我載您去秦淮河畔看,那視野好,晚上的星星特别亮。”

丁年笑笑不說話,大步走進書房,暮山識趣的守在門外。

書房裡,白崇禧看到丁年,很是熱絡的招呼他:“小丁啊,過來坐,喝茶。”

丁年走近幾步,卻也沒有坐下,恭謹的站在一旁,“不知道參謀長深夜召喚,有什麼指示?”

“自己人,不要這麼拘束,你先坐下。”

丁年看了他一眼,依言落座。

白崇禧推了杯茶給他,“來,喝茶,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别端着上下級的規矩了。”

丁年心下一動,一家人?但他面上不顯,端起茶杯,靜靜的等着白崇禧的下文。

“小丁啊,聽說日前姓陸的要把長女嫁給你?”

“是,陸總司令有提過一句。”

“聽說你不肯娶?”

“是,丁年心中已有妻。”

“哦?什麼時候的事?你的府裡可是冷冷清清的。”

“去年。我發過誓,等風平浪靜了,一定會風風光光的娶她回家。”

白崇禧笑笑,“小丁啊,你這孩子哪都好,有頭腦有野心有手段,心也夠狠,就一點不好,太軸,到底還是年輕啊。”

“是,讓白參謀長見笑了。”

丁年哪裡不懂這個道理,不過是眼下桂系新舊黨争的厲害,輕易站隊,站錯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娶了陸榮廷的女兒,無異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再者,在他心裡,确實已有妻子的人選了,想到那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唉,都是往來客,偏自己做了癡狂者。

“你這個軍務參謀做的不錯,去年,也立了功,我跟老李商量過了,等過了年,升你做師長,兼情報參謀和作戰參謀。”

丁年站起來,敬了個軍禮,“多謝參謀長提攜。”

白崇禧擺了擺手,“又來了,快坐下。别嫌我這個當老大哥的啰嗦,一個男人,不能太兒女情長,這陸榮廷的女兒,你得娶。”

“我有想娶的人了”,丁年堅持。況且,他明白,這是白崇禧在試探自己的态度。

果然,被駁了面子,白崇禧不怒反笑,“哈哈哈,看不出來咱們的丁師長還是個情種!這樣吧,不娶,收,收了做個二姨太總可以吧?”

丁年低着頭,不說話,他在等,他直覺白崇禧的話還沒說完。

白崇禧抿了口茶,“小丁啊,我也不瞞你,我有個侄女,上次閱兵的時候見過你,回家就鬧着非要嫁給你,你看你要是拒絕了司令的女兒,這白暑怎麼辦?雖然現在内鬥的厲害,但總不好太不顧陸榮廷的臉面啊。”

“您的意思是?”

“你就委屈一點,都收了吧,白暑願意做你的三姨太”,等了半天,見丁年沒有松口,白崇禧接着說:“以後你就明白了,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像你這樣的男人,不能一輩子隻守着一個女人。”

丁年低垂着眉眼,恭順的說:“多謝白參謀長擡愛!”

“哈哈哈,好小子!很晚了,回吧,明天新人就送到你府上,姨太太而已,也不用大操大辦了!”

丁年明白了,這是借他來打陸榮廷的臉,堂堂總司令的女兒,隻能給人做小,還連個像樣的儀式都沒有,至于白崇禧的侄女,呵呵,真的是侄女麼?

出了白府,坐在車上,丁年才發覺他不知何時出了一身的細汗,他有些煩躁的解開了領口的扣子,一路解到胸口。

“參謀,咱們回哪?回家還是回旅部?”

丁年沉默了一會,“回家吧,回家收拾東西,明天起長住旅部。”

暮山有些疑惑,“怎麼突然要長住旅部了?那家裡怎麼辦?”

“不用管,明天兩個女人進來就熱鬧起來了,以後那就不是家了。”

“不是家?”

丁年眼底閃過一絲寒意,“不是家,是情報處”,他揉了揉眉心,“暮山,把我書房的文件全部鎖進暗格的保險箱,找個機靈點的警衛員盯着,有什麼情況随時向我彙報。”

“好。明天二位新夫人……”

“隻是兩個姨太太,不是夫人。”

是夜,丁年坐在書房的書桌前,打開面前的錦盒,那裡面隻有兩件東西,一枚舊徽章,一個舊沙包。

徽章的邊角有些磨損,隻上面的星星圖案依然耀眼醒目;沙包的布料有些松散,隻裡面散發的藥香依然沁人心脾。

丁年握着徽章和沙包枯坐良久,咔嗒一聲,打火機的火苗晃的他的臉有些不真實感,他點燃了沙包,扔進桌上的大煙灰缸裡……

火舌緩慢又迅猛的吞噬了沙包,他把徽章一并扔進跳動的火焰之中。

至此,丁年的星星隻在心底閃爍,他的世界進入永夜。

民國十三年,四喜堂,門口。

遠遠聽到一陣喧嘩聲,丁年的視線從文件上移開,“暮山,前面怎麼回事?”

警衛員停下車,暮山快速的去看了一眼,回來彙報,“師座,是陸家的陸漓跟那個日本人九川純井帶了一隊人堵在四喜堂門口,看樣子,是要搜什麼東西。”

丁年合上文件,嗤笑一聲:“這個陸二,最近倒是不閑着,先前隻是聽說陸家那邊跟日本人走得近,眼下看來,傳言不虛。”

“那您?”

丁年歎了口氣,“前線打得正熱,這個關口,我得加把柴啊,暮山,你去告訴咱們的人,最近高調點。走吧,去跟這位陸二爺碰一碰。”

虞歲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跟丁年重逢,他比兩年前更隽逸也更成熟了,像是冬日雪天裡的太陽,耀眼的是他的相貌,冷峻的是他的氣質,舍不得遠觀也舍不得靠近了亵渎。

丁年的視線在觸及虞歲的瞬間,幾不可察的呼吸一滞,他感覺心底有什麼東西撕扯着就要沖破藩籬而出……

但他最終隻是深深的看了虞歲一眼就把視線轉向陸漓,陸榮廷的小兒子,陸家的陸二爺,他二姨太陸茄的弟弟。

“陸二,這是唱的哪出?”

陸漓冷哼,“丁年,你不過就是白崇禧的一條狗,陸二也是你叫的?”

丁年倚靠在車頭,“那叫你什麼?小舅子?”

虞歲有些看不懂丁年,現在的局面,新舊桂系鬥的白熱化,他,這麼早就站隊了麼?

陸漓有些氣急敗壞,轉頭對身邊的副官說:“别管他,給老子搜!”

丁年看了一眼虞歲身上少的可憐的布料,在看到陸漓的副官走到她面前的時候,他慢條斯理的拔出配槍,砰的一聲打在那副官的腳邊,吓得那副官差點蹦起來。

虞歲驚詫的看向他,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但她滿臉滿眼都寫着,丁年你是瘋了麼?

丁年轉了下槍,看着那副官,話卻是對着陸漓說的,聲調平平,但誰都能聽出來話裡威脅的味道,“搜身?你敢搜一個我看看。”

陸漓愣住,在場的其他人更不敢說話,畢竟,現在的南京城,軍閥勢力是巅峰。

日本人九川純井見勢不對,連忙出來打圓場:“中國有句古話說的好,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丁年擡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噓的手勢,淡漠的問,“輪得到你說話麼?暮山…”

暮山連忙應聲,“師座。”

丁年用槍點了一下九川純井,“把你們平時說這些小日本的話大聲說給他聽!”

暮山十分乖覺的大聲說道,“小日本這些狗niang養的小雜碎,滾出中國,滾回自己的彈丸小國去!”

九川純井尬笑着,“丁師長真是性情中人!”

虞歲現在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态度,不得不承認,軍閥的槍杆子政權就是簡單粗暴,行之有效。玩腦子的再快還能比槍更快?

陸漓這會回過神來了,“丁年?你他媽的是被人奪舍了麼?平時陰沉沉的屁都沒有一個,今兒敢在老子面前這麼猖狂?你他媽是不是看上虞歲了?”

看戲看到自己身上,虞歲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然後她就聽到丁年說:“是又如何?”

陸漓就氣笑了,他摘下帽子扔進副官懷裡,指着丁年就罵:“你聽聽你在說什麼鬼話!你家熱鬧的跟四喜堂比都不遑多讓了!我姐姐嫁給你沒有儀式也就算了,你還讓她跟白崇禧的侄女同一天進門!不到三個月,你他媽又搞個戲子!今年年初,又收個秘書!現在又說看上虞歲,你他媽也不怕死在女人身上!你是種馬麼?這麼多女人,你也不怕不舉!”

丁年涼涼的看他一眼,語氣依舊淡淡的,“你急什麼?舉不舉的也用不到你身上。”

“丁年你大爺的!淦!”,陸漓撲過來,暮山一把攔住他。

丁年隔着暮山好心的給陸漓捋了捋衣領,“巧了,我是孤兒,真要說起來,你父親我倒是該叫一句大爺。”

九川純井連忙上前拉住陸漓,低聲勸着,“陸先生,咱們回去從長計議。”

陸漓稍稍回複理智,拉着虞歲就走,“跟老子回家!”

丁年一個跨步拉住虞歲的另一隻手腕,“陸二,你想幹什麼?”

陸漓咬牙切齒的說:“我要娶她!明天就辦酒席!丁師長你記得來吃席!放手!我就不信,她會放着我陸家的少夫人不做,給你當六姨太!”

虞歲其實現在有點懵,怎麼就到這步了呢?她跟這倆哪個都沒熟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啊?

兩個手腕的兩隻大手一個比一個攥的緊,她動了動,也沒掙脫,微微皺眉。

察覺到她的表情,丁年松了勁,虛虛的握着。

虞歲看向丁年,在隻有兩人能看到的角度對他眨了眨眼。

丁年會意,放了手,她應該是有她的打算。

虞歲滿意了,跟聰明人就是不累,她轉頭看向陸漓,“二爺,我自己會走,你把手放開,我這手腕都要斷了。”

陸漓甩開手,得意的看了一眼丁年。

丁年擋在虞歲身前,一字一句的對他說:“陸二,你今晚可以帶走她,但你最好别碰她,不然你姐姐就死定了”,說完,又看了眼虞歲,“暮山,送虞小姐去陸府,保護好她,出了任何差錯,惟你是問。”

“是!師座”,暮山走過來,微微欠身,“虞小姐,走吧。”

陸漓滿臉不甘,惡狠狠的瞪了丁年一眼,“丁年!你有種!你給我等着!”

“哦,我好怕等不到啊。”

上車前,虞歲回頭看了一眼丁年,隔着華燈重重,他朦胧的眉眼在她的心底漸漸清晰起來。

卻為荒野伶仃葉,我同林莽兩相别。

警衛員握着方向盤,問:“師座,您要去哪?”

“跟着前面的車,去陸府。”

“是!”

“參謀長回來了麼?”

“沒有,前線吃緊。”

“發急電,就說,我跟陸二看上了同一個女人,請示下。加密加急,明天早上七點之前,我要收到回複。”

“好!屬下馬上去辦!到了,您自己進去麼?”

“誰說我要進去?”,丁年看了一眼四周,“把車停到街對面的路燈下面,你去辦事,我在這等着。”

大晚上的,虞歲翻來覆去睡不着,想分别時候丁年的眼神,想他說過的話,想第一次遇到他的畫面……想了一遍,更睡不着了……

索性披着衣服走出門,陸家她也來過幾次,知道陸漓有個習慣,愛偷他爹陸榮廷的重要情報信件藏到閣樓的鳥籠子裡……

她一路蹑手蹑腳的走到閣樓,戴上手套,摸到那個蒙着黑絲絨的鳥籠子……果然……她拿出來一沓文件快速翻閱,在看到丁年的資料時,手上的動作停住了……

原來,丁年的年少時看上去也是個刺頭啊,很有幾分桀骜不馴的味道。

虞歲把丁年的寸照小心翼翼的撕下來,妥善藏好。

她拿出微型相機,把需要的資料全部拍下來,這回,陸家的好日子是到頭了。

回房間的路上,她看到丁年那個小副官站在走廊的窗邊,有些出神的看着樓下……

“暮山,你在看什麼?”

暮山一愣,随即笑了,“虞小姐,我在看街對面的路燈下,好像是我們師座的車。”

“丁年?你是說他在樓下?他來幹什麼?”

暮山看了虞歲一眼,眼底有些調侃,好像在說,他來幹什麼你不懂?

虞歲看着路燈下的車影,他的車跟他的人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半晌,虞歲輕輕的問了一句,“你們師座,真的有那麼多姨太太麼?”,話一出口,她才反應過來,她在幹什麼?丁年有多少女人跟她有什麼關系?

“虞小姐,很多事情,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樣。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虞歲感覺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下一秒,身體比大腦先做出反應,她一步一步走下樓,走出門……

想去見他,見他,要用跑的去見他。

她像個情窦初開的少女,一路小跑到丁年的車前,敲了敲他的車窗……

丁年剛剛有些倦意,看清車窗外的虞歲,眼底瞬間一片清明,他推開門下車。

“怎麼了?”

虞歲拿出他的寸照,“丁年,我撿到了你的照片。”

丁年看着她,笑了,笑的寵溺,笑的深情缱绻。

“虞歲,等我接你回家。”

“丁年,你是要搶親麼?”

“可以麼?”

“你家裡女人太多。”

“嗯,勢力太雜,需要你解決。”

“好辦,你要用什麼交換?”

“隻要你要,隻要我有。”

天光大亮,警衛員把一封電報交到丁年手裡。

丁年拆開漆封蜜蠟,薄薄的信紙上隻有六個字,「大局已定,可殺。」

看來今天的太陽會很大,丁年把信遞給警衛員,看了一眼腕表,“一個小時内,調三個團過來,先把陸二的親兵扣住,再圍住陸府,跟我進去帶夫人回家。”

“要是他們反抗呢?”

“就地射殺。”

餐桌上,陸漓嘲弄的看着虞歲,“昨兒晚上偷偷見丁年了?”

虞歲喝了口牛奶,不慌不忙的說:“二爺都看見了還問,好沒意思的話。”

“虞歲,咱倆認識時間也不短了,你就沒有一瞬間對我動過心?”

“二爺生的這麼英俊潇灑風流倜傥的,誰能不動心。”

“有啊,你啊,因為你這個女人啊,沒有心。”

“快吃吧,一會就涼了。”

“虞歲,吃好了就換衣服,爺說要娶你是真的。”

“那你等着吧。”

陸漓的效率很高,等虞歲吃完早飯,不緊不慢的換完喜服,陸府上下張燈結彩一派喜洋洋的氛圍。

隻不過,沒有賓客。

丁年帶着親兵從正門精神抖擻的走進來,“陸二,你這席面設的不錯。”

“你來幹什麼?”

丁年聳聳肩,“看不出來麼?我來搶親啊。”

一個警衛員跑到陸漓耳邊低語,陸漓的臉色越來越黑,他發了狠一樣的拉過身旁的虞歲,快速掏槍抵住她額角……

虞歲笑了,“二爺剛還說要娶我,這會又是鬧的哪出?”

“閉嘴!方才說要娶你是真的,現在要殺你也是真的!”

丁年掏出槍,瞄準陸漓,“大勢已去,像個男人一樣。”

陸漓笑的癫狂,“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砰的一聲槍響,在誰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虞歲反手挾制住陸漓,用他的槍,用他剛剛抵在自己頭上的槍,幹脆利落的結果了他。

陸漓躺在地上,眼睛瞪的大大的,滿臉的難以置信。

虞歲揉了揉額角的印子,又給他補了兩槍,接着把槍扔到他身上,“陸二,我最恨别人用槍抵着我的頭,上一個這樣做的,是教我用槍的師傅,墳頭草已經三尺高了。”

丁年挑眉,忍不住為她鼓掌:“夫人好身手。”

“你收尾吧,我還有事”,虞歲邊說邊走向大門。

“什麼時候回家?”

“看心情。”

虞歲可不是拎不清的,現在的局面,多方勢力攪在一起,她需要一個明确的指令。

民國十三年,陸榮廷與沈鴻英之間爆發戰争,李宗仁、黃紹竑、白崇禧等新桂系勢力趁機發展壯大,陸榮廷腹背受敵,同年九月,陸榮廷通電下野。

國民黨駐南京城情報處負責人高世柒看完電報上的公開下野電文,有些頭疼的看着坐在她面前的虞歲,試探的問:“聽說陸榮廷的兒子是丁年開槍打死的?”

“不是哦,是我打死的,我當時反手就是一槍,接着又補了兩槍,他才死透”,虞歲繪聲繪色的給她描述。

“夠了,虞歲啊,上頭把你分給我,就是因為你太驕傲了,同為女人,想着我能顧及你的情緒和自尊,這是上頭惜才,但是你不能太過,懂麼?”

虞歲百無聊賴的搖搖頭,“不太懂。”

“這個事,就是丁年做的,他自己都承認了,你就不要再摻一腳了!上頭确實惜才,但是還沒到能因為你得罪陸黨舊勢的地步!陸榮廷隻是下野,可還沒死!”

“那丁年?”

“路是他自己選的,他既然決定為你扛下這事,他就應該有覺悟,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以為他是什麼良善之輩麼?他才二十歲,就做到師長了,他會是腦袋空空的人麼?我看他是一肚子花花腸子!”,高世柒說的苦口婆心的,然後她發現虞歲聽的重點跟她想的不一樣。

虞歲點點頭,她想到那晚四喜堂門口,饒是再成熟内斂,也藏不住他意氣風發的模樣,“你說的對,他确實不是腦袋空空的人。”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說回正題,李宗仁的二兒子李硯章你前年接觸過,有把握麼?”

“沒什麼把握,他跟我聊天,十句話八句半都在講丁年。”

“為什麼?”

“可能丁年救過他的命吧。”

高世柒有些無語,嘗試把話題再次拉回來,“你覺得南京城現在的勢力都有哪些?”

說到這個,虞歲來了些精神,“北洋政府,直系軍閥的殘餘勢力,地方實力派,共産黨,日本人。”

“我還以為你得把新桂系算進去。”

虞歲搖搖頭,“陸榮廷剛剛下野,正是李宗仁和白崇禧趁機收地盤、鞏固廣西勢力的時候,短時間内顧不上這頭。”

高世柒點點頭,“上頭的意思是,讓你們潛伏到這些勢力身邊。共産黨和日本人除外,眼下正是國共合作的時候,暫時共産黨和日本人都成不了什麼氣候。對我黨來說有些棘手的就是北洋政府,殘餘勢力和地方實力派。”

虞歲突然想到一個人,“趙虞呢?”

高世柒頓了頓,“去年借着李品仙的手送給丁年了。”

等了半天也不見虞歲有什麼反應,高世柒以為這事就這麼着了,她站起來想要給虞歲倒杯茶……就聽到“哐當”一聲脆響。

虞歲一臉平靜,卻以極快的速度将面前的茶杯掀翻到地上,碎瓷片在地上四散迸裂 。

她的眼眸瞬間被一層寒霜籠罩,語氣冷得仿佛能結出冰碴:“你是說,這一年來,我在前面沖鋒陷陣,你們卻把她派到丁年身邊?對麼?”

高世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立原地,嘴唇微張,卻一時說不出話來,好半晌,她才有些氣憤的說:“虞歲,你在跟誰說話?!我是你的上級!”

虞歲冷冷的看着她,“高世柒,我都不想點破你,現在正式的任命通文還沒下來,你我,本質上都一樣,你在跟我端什麼架子?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做不到就跟我客氣點!”

高世柒能說什麼呢?她還真沒辦法拿她怎麼樣,虞歲隻有自己,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對她構成威脅。

尋常那一套,對她沒用,隻能懷柔。

“虞歲,是我沒有考慮周全,但是你在氣什麼呢?你的性格也不可能接受像對趙虞那樣的安排,而且你以為她在丁年那好過麼?你以為送她過去是讓她跟丁年舉案齊眉麼?”

虞歲不緊不慢的擦幹手上的水漬,“送她去北洋政府那邊。”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她現在是丁年的四姨太,你把她送去北洋政府,你讓丁年的臉往哪放?”

“你少拿丁年說事,我會親自去送走她。”

“你們之前不是關系很好麼?怎麼就鬧到這步了?”

高世柒多少還是了解虞歲的,平時看着事事不在乎,實際上極有原則,隻要她選好的路,她就一條路走到黑。

怎麼就鬧到這步?虞歲想起來,她遇到丁年那天,其實不止丁年是狼狽的,她也是狼狽的。

本來是一起出任務,但是趙虞臨時跑了,把她自己扔在那群地痞裡,她用光了子彈,費盡心思,好不容易跑出來,跑進戲院後台……

說起來也是多虧了丁年,要不是他無意中躲進來,也就沒有那些親兵來搜查,那些地痞也不會看到有軍官在就沒敢進來……就是這麼巧……

如果趙虞被安排到别人身邊,虞歲也許真的不會計較,但是丁年不行。

想到自己在前面拼命,她躲在丁年的後宅安逸,那怎麼能行呢?

虞歲直直的看着她,“我不喜歡重複同樣的話,我剛才說的,你聽見了,可以麼?”

高世柒能怎麼樣呢?現在虞歲做的好多事最後都被她頂了名頭,所以她升的這麼快。因為趙虞得罪虞歲也犯不上,“可以,我給你叫車送你去丁府。”

虞歲笑了,“謝謝”,她又拿出個膠卷放到桌上,“這是陸榮廷和日本人往來的情報。”

等到虞歲離開高世柒的辦公室,走到走廊中央的時候,就聽到身後的辦公室傳來一聲巨響。

虞歲不屑的笑了,廢物,無能狂怒。

這個世道,要麼拳頭硬,要麼腦力硬,要麼手段硬,什麼都沒有的人,隻能出局。

“師座,夫人回來了。”

這幾天,丁年再忙,也會抽出時間回家,他總覺得虞歲會來的。

丁年一瞬間竟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在哪裡?”

“在前廳。”

丁年有些火急火燎的往外走,在回廊下,遇到了許久不見的陸茄,“丁年,你這是要去哪?”

見丁年不理她,陸茄聲音揚了幾分,“丁年,除了我,不會有人愛你的。”

丁年停住,微微回頭看她,“陸茄,我不指望誰非得愛我,我要的是我愛别人的能力。我可以送你去上海,去你父親那。你想明白了随時來找我。”

陸茄想,原來嫉妒真的會讓人變得猙獰可怖,她在丁年身邊也不短的時間了,他為什麼就看不到她呢?

“丁年,我都聽說了,我弟弟不是你殺的,是虞歲!我不會放過她的!”

“是我還是虞歲沒有區别,你有什麼不滿盡可以沖我來”,丁年說完不再看她,徑直去往前廳。

陸茄愣在原地,微風吹過,她感覺臉上涼涼的,伸手一摸,竟不知何時淚流滿面,她喃喃低語:“怎麼會沒有區别?不是你,我才能繼續愛你啊。”

丁年步履匆匆,像奔赴一場盛大的自我救贖。

踏入前廳,他一眼就捕捉到了虞歲的身影。

她站在窗前,日光透過窗棂,灑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

丁年看着她,感覺整顆心都柔軟下來。

虞歲像是察覺到什麼,緩緩轉過頭,目光與丁年交彙。

那一瞬間,丁年隻覺周遭的喧嚣都消失了,世界仿佛安靜下來,他隻能看到她眼眸中的波光潋滟。

他走向虞歲,“你來了”,聲音裡染上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像是害怕眼前的一切隻是幻影。

“丁年,我來履行承諾,順便問你要個人。”

“好。”

“四姨太趙虞,我得帶走她。”

“好。”

“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問我麼?”

“你餓不餓,新來的廚子做的海棠花糕不錯。”

“好。”

“暮山,去準備。”

“好的師座。”

“丁年,我要見見你府上的所有女人。”

“好,我帶你去。”

這是丁年第一次完整的見到府上的四個姨太太聚在一起。

虞歲看着她們,她們也在打量着虞歲。

還是陸茄率先開口,“虞歲,你怎麼敢來?”

虞歲光看她跟陸二有幾分相似的臉就知道她是誰了,“二姨太好大的派,我記得這府上是姓丁,不是姓陸吧?”

“也不姓虞吧?”

虞歲循聲看過去,笑了,趙虞,我就等你說話呢。

虞歲緩緩的走過去,走到她面前,揚手,幹脆利落的打了她一巴掌。

趙虞被打的偏過頭,反應了一瞬,她擡手想打回去,虞歲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手腕,反手又一巴掌,打了她另一邊的臉。

一個女人沖過去,指着虞歲問丁年:“這個女人是誰?你就這樣放任她?!”

丁年鄭重其事的說:“她是我夫人。”

虞歲挑眉,入戲了?演這麼走心?

那女人有些難以置信,“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

“白暑,記住你的身份。”

氣氛有些凝滞,五姨太站出來打圓場,“我叫石棠,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虞歲歪頭淡笑,笑的無辜,“做不了一家人哦,我不是來加入你們的,我是來拆散你們的。”

白暑有些氣急敗壞,“你做夢!我現在就去給我叔叔發電報!”

虞歲好心的提醒她,“去,快點去,記得把我跋扈的樣子添油加醋的、完完整整的傳達給他。”

白暑氣的咬牙,轉身跑了出去,石棠跟在她後面追了出去。

虞歲揉了揉手腕,看向丁年,“把你的二姨太帶走。”

丁年轉身走向外面,邊走邊說:“陸茄,你出來,我有話說。”

陸茄經過虞歲的時候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虞歲差點沒忍住笑,從前她師傅對她說過:一等人,用心看人;二等人,用腦看人;三等人,用嘴看人;四等人,用手看人;下等人,用眼看人。

趙虞坐到椅子上,手捂着臉,幽幽的說:“虞歲,實話實說,我可真羨慕你,羨慕的都有點嫉妒了……其實咱們這些女特工,看上去挺風光的,說白了,跟四喜堂那些女人有什麼區别?不過是服務對象是高官勢黨罷了……你就不一樣了,初出茅廬就遇到丁年,之前派你去周旋的陸二,也沒動過你。你幹淨的跟個玉淨瓶似的,憑什麼呢?你跟丁年沒結果的,懂麼?亂世兒女,身不由己,時局動蕩,由不得你!去年有個女特工不也是愛上了搭檔,假夫妻偏要做實,結果呢?那男人礙了上頭的事,上峰下令除掉……哦對了,還是你親自去動的手,你忘了麼?現在那女特工可又換了個主兒打得火熱呢。你以為為什麼派了我又讓你來?因為丁年是新桂系勢力最不可控的因素。你真的了解那個男人麼?”

虞歲頗為耐心的給她糾正,“你說的對,但不全對,第一,我沒想跟丁年假戲真做,我現在就是活一天賺一天;第二,我不是被派來的,我是主動來的;第三,我了不了解他不重要,我隻要他聽話就行了。順便說一句,特訓的時候你成績就不如我,這會就别試圖用你那三兩半的道行對我攻心了。”

“這麼說,你是打算跟丁年在一起了?”

“趙虞,你是太久沒有接任務了所以嗅到情報的苗頭就想複習一下自己學過的技能麼?不關你的事。”

“哼,說吧,你想怎麼樣?”

“我啊,申請送你去北洋政府,好好發揮你的才能。”

“虞歲,你腦子有問題吧?現在正是直奉戰争打的火熱的時候,你讓我去?我還有命回來麼?”

“怎麼會?你不是最擅長内鬥麼?那裡是現在内鬥最嚴重的地方,正是你的舒适區啊。怕沒命回來?那你為什麼要做沒命去的事?”

“虞歲,我欠你的,我去。什麼時候走?”

“今晚。路線已經安排好了,那邊也會有人接應你。”

“我有什麼好處?”

虞歲像看傻子一樣的看了她一眼,認真的說:“離我遠點,就是給你最大的好處。”

趙虞深吸了口氣,“虞歲,你會遭報應的。”

“嘁,國民黨章都忘了?信報應?有報應我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個輪回了。”

半程驟雨影似萍,世途跌宕夢孤行。

院子裡,陸茄看着丁年,丁年望着虞歲的方向出神,“你有什麼話說?”

丁年身形未動,“之前已經說過了。”

陸茄苦笑,自顧自的說:“你都不好奇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你的麼?那年我跟父親去馬場,你還隻是白崇禧的警衛員,穿幹淨的白襯衫,渾身都透着陽光的味道,隻一眼,你就在我心裡住了好多年……”

丁年擡起手看了看腕上的表,虞歲怎麼這麼久?

看他這樣,陸茄就明白了,丁年沒有心,他跟虞歲是一種人,所以才會被她吸引。

入他心,則駐他心,旁的人,再好,他也不會看,他看不到。

“丁年,你喜歡虞歲,會很辛苦。”

聽到虞歲的名字他終于有了點反應,“不關你的事。”

“我父親的舊部在這還是有些殘存勢力的,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清除,可你清的幹淨麼?你護不住虞歲的……”

丁年動了動脖子,不給陸茄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幾步上前扼住了她的喉嚨,“你是不是覺得我脾氣很好?清掉陸黨舊部是時間問題,清掉你,是瞬間的問題。不要再挑釁我的容忍度。”

陸茄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丁年的眼裡都是嗜血的暗芒,他在用實際行動告訴她,招惹虞歲,他真的會殺了她。

“丁年。”

聽到虞歲的聲音,丁年一下子就松了手。

陸茄像是瀕死的魚,大口大口貪婪的呼吸着空氣,她毫不懷疑,虞歲再晚出來一會,丁年的手再扣緊一寸,她可能真的會被丁年掐死,想到這,她很是慌張的逃離。

丁年看着虞歲,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斷了兩人之間那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流。

暮山神色匆匆地跑來,在丁年面前站定,敬了個軍禮後,遞給了他一封加急電報,“師座,剛收到消息,直奉戰争局勢突變,張作霖的奉軍攻勢猛烈,直系吳佩孚節節敗退,南京城人心惶惶,各方勢力都在暗中動作。給您,這是白參謀長的急報。”

丁年聽完,皺着眉,歎了口氣,“好一場亂世的龍潭虎穴啊。”

虞歲微微點頭,神色凝重:“眼下各方勢力犬牙交錯,南京城必定是各方争奪的焦點,你要早做打算。”

丁年拆開電報,看完後,面沉如水,“參謀長命我即刻整頓軍隊,準備随時支援前線,抵禦奉軍。還有,得盡快處理好陸榮廷舊部的殘餘勢力,以免他們在這關鍵時刻生亂。”

虞歲沉思片刻後說道:“陸黨舊部雖已式微,但仍有不少頑固分子潛藏在南京城,若不徹底清除,一旦與奉軍勾結,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你府裡這幾個女人,不能動了。清掉一波,還會有第二波,不如保持現狀。”

丁年靜默良久,意味深長的說了句:“虞歲,我們之間,好像總是時機不對。”

是啊,這個節骨眼,談不起别的,前路茫茫,除了硬闖,沒有破局之法。

“丁年,我要走了。”

“去哪裡?”

“先北上,再南下。”

北上,那是北洋政府的地盤,南下,也許就是新桂系的勢力範圍。

确實,是虞歲的風格,像她會做的選擇。

“什麼時候回來?”

“不确定。”

怎麼能确定呢?好在,她和他都還年輕,還有希望。

丁年感覺心裡堵着一塊大石頭,他搬得動,卻無處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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